“够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海底世界。
这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言出法随的至高权柄,让那头正在疯狂撞击能量罩的邪能深海怪物,动作猛地一僵。
陈凡,依旧站在中央高塔的控制台前。他没有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但他的意志,已经化作了整座海渊之城的脉搏。
随着他这个意念的波动,那层原本只是被动防御的能量穹顶,光华大盛。它不再是半透明的蓝色,而是变成了一面如同镜面般光滑、倒映着星空的巨大天穹。
那头由邪能和海水构成的怪物,再次狠狠地撞了上去。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能量对冲的爆炸。
怪物在接触到穹顶的瞬间,就像一滴墨水,滴入了纯净的清水之中。它那庞大的、由怨念和狂暴能量构成的身体,被一层无形的力量迅速地分解、净化、还原成了最原始的水元素。
它没有挣扎,没有嘶吼。它就在那片光洁的镜面上,悄无声息地消融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先知之眼”旗舰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船员,都感到了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寒意。他们的终极武器,他们不惜代价召唤出的深海梦魇,在对方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撤退!全员撤退!”执行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恐。
然而,还是晚了。
陈凡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试图调转船头、逃离这片死亡海域的黑色舰船上。
他只是轻轻地,动了动一根手指。
海底,那片沉睡了万年的、由海渊族用生命构建的城市,活了过来。
无数道粗壮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能量触手,从城市的街道、广场、建筑中,猛地生长出来。它们如同神话中巨神的发丝,带着优雅而不可抗拒的威严,冲天而起,瞬间便追上了那些正在逃窜的舰船。
一艘小型舰船,被光之触手轻轻缠绕。它那引以为傲的能量护盾,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无声无息地熄灭。然后,整艘船,就像一个被顽童捏坏的玩具,被轻易地扭曲、压缩,最后被拖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恐惧,如同瘟疫,在“先知之眼”的舰队中蔓延。
旗舰甲板上,那位戴着白色面具的执行官,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知道,他惹上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那不是人类,不是超能力者,那是一个……神只。
“不……我不会死在这里!”他发出一声嘶吼,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面前的面具上。
“秘法·虚空置换!”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透明,试图通过撕裂空间的方式,逃离这片被神只掌控的海域。
然而,就在他即将消失的瞬间,一只无形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大手,轻轻地将他从虚空中,重新“抓”了出来。
陈凡的目光,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他的身上。
“污染源,必须被清除。”
陈凡缓缓地,抬起右手,对着那个方向,隔空一指。
中央高塔的顶端,那颗已经完全亮起的能量核心,响应着他的意志,喷射出一道纤细、却比太阳核心更加炽热的纯净光柱。
光柱,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执行官所有的防御秘法,瞬间便将他锁定。
执行官的身体,在光柱中,无法动弹。他脸上的白色面具,寸寸碎裂,露出了下面一张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那道纯净的光芒中,一点点地分解。他的血肉,他的骨骼,他的灵魂,他所有的存在,都被这道光,从现实的层面上,彻底地抹去。
最终,他和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疯狂,都在那道代表着“净化”的光中,化为了虚无。
光柱消散,海面上,再也没有了“先知之眼”舰队的踪迹。
陈凡闭上眼,他的感知,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覆盖了整个风暴角海域。任何一丝一毫的、属于“先知之眼”的能量残留,都被他轻易地捕捉到,然后,用最微弱的一缕城市能量,将其彻底净化。
整个战场,在短短几分钟内,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海底,恢复了那亘古不变的、神圣而宁静的平静。
整个过程,举重若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中央高塔的入口处,夜莺静静地站着。她目睹了这一切。
她看到了那头不可一世的怪物,在镜面上消融。
她看到了那支庞大的舰队,在光之触手下,如同玩具般被拖入深渊。
她看到了那个强大的执行官,在光柱中,被彻底抹去存在。
她知道,陈凡很强。但她从未想过,他会强到这种地步。
那已经不是“力量”可以形容的范畴。那是“法则”,是“权柄”,是神只对凡人的审判。
她看着那个站在控制台前的、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他依旧是陈凡,但他又不再是那个会和她斗嘴、会受伤、会迷茫的陈凡了。
他,已经踏入了一个她无法理解、无法触及的超凡之境。
她的心中,既有他终于获得如此力量、可以守护一切的欣慰,却也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深的疏离感。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是力量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的鸿沟。
他是一颗俯瞰众生的星辰,而她,只是一颗围绕着他旋转的、微不足道的行星。
她能感受到他的光芒,他的温暖,却再也无法,真正地触碰到他本身。
陈凡缓缓地转过身,看向她。他的眸中,那片深邃的星空,渐渐隐去,恢复了熟悉的、温柔的金色。
他向她伸出手,脸上,带着她所熟悉的、温暖的微笑。
“结束了,夜莺。”
仿佛,刚才那个如同神只般审判一切的存在,只是她的幻觉。
但夜莺知道,那不是。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