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媛跟着凌曜去建材厂视察的那天，风很大，卷着尘土扑在脸上。
建材厂的厂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实人，搓着手把他们迎进办公室，桌上摆着泡得发涩的茶。凌曜翻看新的合同，苏清媛站在窗边，看着厂外堆着的钢材，忽然听见有人叫她：“清媛小姐？”
她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站在门口，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有几道疤，眼神却很熟悉。
“李叔？”苏清媛的声音有点抖——这是苏家以前的司机，苏父去世后，他就不见了。
李叔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清媛小姐，我听说你在凌总身边做事，有件事我得告诉你——苏氏破产，不是因为经营不善。”
苏清媛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你知道什么？”
“当年苏氏的资金链，是被人故意截断的。”李叔看了一眼凌曜的方向，“我有证据，是凌氏的人干的。”
“凌氏的人？”苏清媛的目光落在凌曜身上，他正抬头看过来，黑眸里带着询问。
李叔攥紧了拳头：“具体是谁我不能说，但是清媛小姐，你要小心——凌总身边的人，没那么简单。”
他说完，匆匆走出办公室。苏清媛站在原地，指尖冰凉。她想起凌振海看她的眼神，想起夏语然说的“凌曜只是玩你”，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
凌曜走过来，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怎么了？”
“没什么，遇到了旧人。”苏清媛的声音很淡，避开他的目光。
凌曜的眉尖微蹙。他刚才看见李叔和她说话，嘴唇动的幅度，像是在说“凌氏”。他想起苏清媛一直在查苏氏破产的真相，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视察结束，回公司的路上，车里很静。凌曜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在查苏氏的事？”
苏清媛的身体一僵，没说话。
“别查了。”凌曜的语气很沉，“对你没好处。”
“为什么？”苏清媛抬头看他，眼底带着倔强，“那是我家的事，我必须查清楚。”
“凌氏的水很深，你趟不起。”凌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听话。”
“我不是你的宠物，不需要听话。”苏清媛的声音带着颤，“凌总，是不是凌氏的人害了我家？”
凌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踩下刹车，车猛地停在路边：“苏清媛，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花钱买来的助理，没资格质问我。”
苏清媛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忽然觉得，前几天的热牛奶和保护，都是假的。她推开车门，跑了出去，风灌进她的领口，冷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凌曜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指尖攥紧了方向盘——他想说不是，想说他会帮她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最伤人的样子。
后视镜里，他的脸色很差，眼底翻着连自己都不懂的情绪。他知道，有些事，已经藏不住了；有些人，已经住进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