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整片土地，连你这棵苗一起……”
周天元的话像重锤砸在紧绷的空气里，林晓耳尖嗡嗡响——满室的呼吸都顿了。赵总眼里的贪念快溢出来，钱总端着酒杯看戏，孙副总指尖在桌下飞快敲着，连金文瀚都垂着眼，沉默得像块石头——所有目光全钉在他身上。资本不绕半分弯了，不是谈合作，是要一口吞了他的星辰网。
林晓的血先往脚底沉，又猛地冲上头顶，晕得他眼冒金星。一千万！控股51%！在这人均月薪刚过三百的年代，够他爹妈挣一辈子，够把之前所有的麻烦——联盟的封杀、行政的调查——全抹平。诱惑像毒蛇似的缠上来，嘶嘶劝他：点头就有泼天富贵，何必扛着硬撑？
包间静得能听见檀香烧裂的轻响，连核桃转动的声都没了。所有人都等他反应——是扑上去接那笔钱，还是不知好歹地硬拒？
林晓垂着眼，盯着茶杯里晃荡的茶汤，指尖在桌沿扣了三下——每一下都像敲在自己心上。他重生不是来当资本的提线木偶的，星辰网要成他自己的文娱根，丢了控制权，再大的盘子也是别人的，哪天腻了就能随手砸了。
“周总，”林晓猛地抬头，脸上没半分激动，只沉得像结了冰，眼底却藏着簇火星，“感谢您的看重——一千万换51%，确实够诚意。”
话锋转得陡，他的脊梁绷得像拉满的弓：“但我不能接。”
“哦？”周天元眉梢挑了下，盘核桃的手猛地停住，红核桃卡在指缝里，“理由？”
“星辰网不只是我的生意，是王硕、刘洋跟着我拼出来的，也是平台上千个作者的指望——它像刚出港的船，得懂水的人掌舵。”林晓的目光扫过满室的人，语气没软半分，“太早把船舵交出去，要么偏了航道，要么撞了暗礁。我信只要我握稳方向，走得越远，各位能分到的蛋糕才越大。”
没提半个“控制权”，却把立场摆得铁硬——船舵必须在他手里。
“小子狂什么！”赵总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水溅出来，“一千万够你爹妈挣一辈子！没周总罩着，你这破网站早让人端了！”钱总也晃着红酒杯冷笑，补了句软刀子：“野心大是好事，别拎不清——抱着金碗饿死的，我见得多了。”
林晓没退，反而往前倾了倾身：“正因为外头风浪大，才得我自己握舵——要是换个人，浪头一来，船先散了。各位投的是能自己扎根、自己长的企业，不是要个牵线就动的木偶吧？”
一直垂着眼的金文瀚，眼底极快地掠了丝赞赏，快得像错觉——转瞬又沉了下去。
周天元没理赵、钱二人的起哄，只盯着林晓看，看了足有半分钟，忽然勾了勾嘴角，笑得深不见底——那笑里没半分暖意，全是看猎物的打量：“既然你对‘航道’这么有把握，那说说——你这船，你觉得值多少？愿意让多少‘船舱’，给我们这些想搭船的人？”
没再提“收购”，把问题抛了回来——谈判的门没关，是给他留了台阶，也是再探他的底。
“周总，给我一晚上时间。”林晓没急着答，声音稳得没起伏，“明天这个点，我给您和各位递一份商业计划书，把融资的事说清楚。”
没被钱冲昏头，没在压力下乱决策——这份冷静让周天元指腹摩挲着核桃，缓缓点了头：“好。我等你明天的方案——别让我觉得，你的野心配不上你的底气。”
出了会所，坐进金文瀚的车，林晓才发现后背的汗把衬衫都浸透了——跟这群老狐狸打交道，每句话都得绷着弦，半点错都不能犯。
“今天表现还行，没晕头，也没冲动。”金文瀚目视着前方的车流，语气淡得像聊天气，“但明天的方案才是关键——周总的耐心，没那么多。”
林晓点了点头，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脑子里的【未来资讯】被悄悄激活。
第一次检索“早期互联网公司 控股权 重要性”——碎影似的冒出来：“创始人失权致战略摇摆”“资本追短期利，逼死长期布局”。
第二次查“1998-2000 互联网融资 估值惯例”——关键词跳出来：“早期看团队+模式”“用户增长率比利润重要”。
第三次敲“盛大 起点 早期 估值”——模糊的信息里抓着几句：“数百万美元级融资”“用户价值被严重低估”“内容稀缺性是核心”。
睁开眼时，车窗外的街灯掠成了光带——林晓心里的账，早算得明明白白。
第二天下午，景泰会所的小洽谈室里，只剩他们三个。林晓把连夜赶出来的商业计划书推过去，纸页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迎着周天元的目光，声音沉得稳：“周总，按星辰网现在的用户增速、付费转化率，还有‘修真流’的行业壁垒——我给公司估值一千五百万。”
周天元的眉梢挑得更高，没说话。林晓没停，接着说：“我出让20%股权，融三百万——这笔钱全投技术升级、市场推广和作者生态。另外，我想在章程里加5%的员工期权池，留着绑核心的人。”
估值一千五！让20%！保80%控股权！还要留期权池！
跟昨天周天元的“买断”方案比，简直是反着来——他的野心、远见，还有对控制权的硬气，全摊在纸面上，没藏半分。
周天元捏着计划书，一页页翻得极慢，指尖划过打印得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指甲盖刮得纸页沙沙响——那声音在静得窒息的房间里，像在刮人的神经。金文瀚坐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连茶杯都没碰。
半晌，周天元“啪”地合上计划书，抬眼盯着林晓，目光利得像刀：“一千五估值，让20%……年轻人，你胃口——倒比我想的还大些。”语气平得没起伏，听不出喜怒，“你倒说说，凭什么觉得我会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