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手持一枚黑子,落进棋盘的瞬间,整个棋盘如苏醒的荒古神兽,天地浩瀚的大气势激荡而起。
白衣老者,在对方黑子落进棋盘,身体便微微一抖,神魂被这股气势猛烈一击,有刹那间的浑噩。
苏小小抓住这个转眼即逝的机会,毫不犹豫,朝白衣老人一剑刺出。
剑,在对方恍惚的瞬间,穿过了白衣老者的身体,刺入在对方神魂内。
白衣老者,在剑入体的那一刻,修为的自觉护体,浩瀚气势,喷涌而出。
黑衣老者见状,立即起身,掌心道韵流转,一掌拍在了白衣老者的头颅上。
对方的气势刚起,被黑衣老者的一掌,硬生生的拍了回去。
黑衣老者掌落的瞬间,苏小小拔出剑,退出去了数步。
一剑,重创了对方神魂!
苏小小自己,被对方浩瀚气势一震,金刚体的巅峰修为,依旧裂纹无数。
更让他害怕的是,明明感应到了,对方有一道神魂之刃击入了自己体内,自己神魂的惊悚刚起,就不见动静了。
这让苏小小怀疑,自己神魂被一击之后,是不是已经变得不正常了,失去了对自身伤势的感知能力。
修士,一旦神魂出现重大伤势,神魂修为怕再也无望恢复。
苏小小还在茫然之中,突听黑衣老者对他道:“小友,借剑一用!”
苏小小毫不迟疑的把剑丢给了他,然后,开始去检查自己的神魂伤势。
在自己的体内世界,他很快发现跌坐在地的凡轻尘,她的神魂体变得虚幻。
见她虚幻的身影,神魂还在不断的飘散。
现在的她,神魂之力虚弱,难以做到稳固自己的神魂。
苏小小很快明白了,她为了自己,去抵挡了入体的神魂之刃。
她筑起的数道道韵铠甲,依旧被入体的神魂之刃穿透。
还好,神魂之刃,在穿透她之后,便彻底消散,再无寸进。
他没有想到,她会为了自己,这般飞蛾扑火般,挡在了自己神魂根基的前面。
后面,他虽然没去折磨她,但再没给过她好脸色,她也没表现要臣服自己的意思。
在神魂之刃入体的最后关头,她明知有彻底陨落的危险,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去做这件蠢事。
苏小小阅女无数,依旧没有看懂她。
苏小小在体内世界,立即打出自己的丹炉,小心把她抱进了丹炉内。
她抬起有些虚幻的眸,仅仅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多少情绪。
苏小小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打了一个激灵!
连忙从身上掏出数粒生机本源神丹,加数粒神魂本源神丹,打入丹炉 ,升起丹火。
他要救她危在旦夕的一线生机。
这是他欠她的。
见到她逐渐稳固了自己的神魂体,苏小小又把她飘散的神魂归拢,注入进了丹炉内。
苏小小的神魂从体内退出,回归身体,眼前的景象开始呈现清晰。
黑衣老者把剑从白衣老者身体抽出,白衣老者看上去成了一根枯木,几乎生机尽失。
黑衣老者把剑丢回给了苏小小。
此刻的白衣老者,修为已经尽失。
他抬起一双昏暗失色的眸,望向这道年轻身影道:“小心了一辈子,还是在你面前翻船了。
小家伙,能告诉老夫,你叫什么名字?”
苏小小点了点头,回道:“暗中偷袭,并非君子所为,但有时候,大义和君子,不一定有必然的关系。
苏小小,今日,选择了大义,而非君子。”
白衣老者听了,并不生气。
仅是淡淡问道:“年轻人,何为大义?”
苏小小自嘲的笑了笑道:“或许,我的所谓大义很狭隘,我仅仅希望,活着的生灵有活着的权利。”
白衣老者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成王败寇,棋差一招,便身不由己了。
如果有一天,一个巨大蚂蚁窝,挡在了你前进的路上,你还会在意蚂蚁的死活?”
苏小小茫然的看向他,不知如何来回答。
某些大修士眼中,蝼蚁永远是被忽略的存在;也不会记得,他们曾经也来自于蝼蚁。
黑衣老者朝苏小小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黑衣老者望向坐在自己面前的苏小小笑道:“小友,大恩不言谢。
小友伤势怎样了?”
苏小小摇了摇头道:“无碍,有人为自己挡下了这一劫。”
“无碍就好,老夫便安心了 。”
黑衣老者真诚道:“老夫有丝不解,小友修为尚低,为何敢刺出一剑,且,决然的刺向对方而不是老夫?”
苏小小在棋盘上看了看,如实道:“看不清,我才十数万年,不敢刺出这一剑。
直到,能看见棋子的温情和暴虐,我才确信,这里面,终有对错。
对于一个新生的宇宙,暴虐无道终归是大劫,所以我对暴虐出剑了。”
两位老人,彼此看了眼对方,原来,摆弄出去的棋子也会现形。
博弈的双方,一门心思放在攻防之上,丝毫未在意落子如何,不想,却成了最后的结果。
苏小小看了看端坐一端,略显萧索的白衣老者,问道:“峡谷内,出现许多的神魂体,他们是你的手下?”
“应该是吧,对方修士都自爆陨落尽了,不可能还留有完整神魂体。”
白衣老者,眼眸有些黯然,如实回答道。
“如果这场博弈,你赢了,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恢复肉身吗?”
苏小小也很好奇,这些已经是神魂体,依旧还很惜命。
白衣老者摇了摇头,叹气道:“除了夺舍,就是神也不可能帮他们恢复肉身,这是违背天地法则的事。”
苏小小又将眸光看向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见苏小小看向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白衣老者的说法。
苏小小知道,天地法则,不等同于宇宙法则,似乎关乎更高层次的东西。
天地间,总有一些东西,是修士无法理解和悟透的。
白衣老者终于坚持不住了,寿元已尽,身体如冰雪般一点点融化。
他喃喃道:“吾凡天歌,波澜壮阔、轰轰烈烈的一生,终究也会有尽头。”
他抬起有些失神的眼眸,看了看头顶的青翠藤蔓,身体微微一颤,便散落成灰,连神魂都散尽。
一个威震宇宙的大修士,最后的归途,也仅仅是落向地面的一些灰尘。
看着对手在自己面前落地成灰,黑衣老者眼眸也有微微悲色。
尽管你死我活的斗了无数岁月,但彼此也陪伴了无数的时间,相处的时间久了,或多或少会落下一些情感的烙印。
苏小小眸光盯向这些飘飘扬扬,飞舞在空间里的微小粒子,似乎看见了无数蝼蚁,在挣扎后的归去。
抬眸朝洞顶望去,藤蔓的茎干有两条,它们牢牢的附着在崖壁上,一条茎干是青色,一条茎干是黑色,就像修士身体的血管。
他看向黑衣老者,眸中有些疑惑。
黑衣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道:“这里,便是宇宙之心,那条峡谷就是它的伤。
如果无法恢复,宇宙迟早会生机枯竭而真正消亡。
宇宙有劫难,宇宙也会死去。”
听老人如此说道,还是苏小小第一次听到,宇宙也会死去。
他知道星球会死去,也相信星系会死去,不曾想,宇宙依旧有可能死去。
苏小小问道:“前辈是这方宇宙之灵?”
老者摇了摇头,笑道:“是也不是,一会你就知道了。”
很快,老者身体升起一股浓稠的雾,雾又化为一道青涩的身影。
老者突然就打了个激灵,像在沉沉睡梦中惊醒。
清醒过来的老人,看向苏小小,躬身,深深对苏小小一拜。
见老人的一拜,吓了苏小小一跳,连忙躬身回礼。
老人诚恳道:“若不是小友助一臂之力,这方宇宙的命运,依旧生死难料。
作为这方宇宙的主神,老夫有失责任,今日,宇宙化险为夷,小友功不可没,老夫理应敬小友一礼。”
苏小小摆了摆手道:“我也是歪打正着,碰巧遇上了,举手之劳,前辈不用放在心上。”
看上去还有些幼稚的年轻身影,微微笑道:“遇到就是缘分,以后,苏公子便是这方宇宙的贵客。”
他从身上唤出一枚手指般大小的令牌,递给苏小小道:“这是这方宇宙的主令牌,可以任意穿越这方宇宙壁垒,这里,随时欢迎苏公子光临。”
苏小小收好令牌,对宇宙之灵微微行礼答谢。
苏小小看了看黑衣老者和灵,转身便准备离去。
他知道,这里很快就会恢复如初,对方还需花时间去收拾一番。
灵亲切道:“苏公子稍等!”
只见灵朝身旁的藤蔓招了招手,藤蔓茎干上飞出三粒青色露珠,被灵收取在掌心,被一片藤蔓叶子包裹住,丢给了苏小小。
它道:“这是三粒宇宙之心的本源血,是这方宇宙,对公子的回馈。
这些会对公子修为,有不少帮助,请公子收下。”
告别老者和灵,苏小小抱起彩儿,从峡谷出来,峡谷就开始闭合。
彩儿在苏小小出剑的那一刻,就被掀起的浩瀚威势震的昏迷过去,直到出来了外面才醒来。
醒来的这一刻,就见到峡谷正在闭合,她望向苏小小,满脸疑惑。
苏小小摇了摇头,并未解释,有些东西,不知道反而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