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虽倒,但其残余势力或许并未完全清除,而是转而投靠了有野心的宗室?张家作为皇商,有钱却无权,于是便与失意宗室、刘氏余孽勾结在一起,妄图通过制造混乱,从中牟利,甚至……觊觎那至高之位?
年宴行刺,目标直指太子。若太子出事,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自然是其他年长皇子的母族或依附势力!大皇子萧煜已十岁,其生母虽已逝,但若背后有人支持……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每一个皇子背后,都可能牵扯着一股势力!
想到这里,沈清漪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这已不仅仅是后宫争宠,而是涉及国本争夺、前朝权力的残酷博弈!
晚膳时分,萧珩再次来到坤宁宫。
他眉宇间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些,但眼神依旧深沉。看着沈清漪依旧苍白的脸色,他语气缓和了许多:“伤势可好些了?”
“谢皇上关心,已好了许多。”沈清漪为他布菜,动作依旧有些迟缓。
萧珩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微软,亲自夹了一块她平日爱吃的清蒸鲈鱼到她碗中:“多吃些,好好补补身子。”
这细微的体贴让沈清漪微微一怔,随即垂眸道谢:“谢皇上。”
用罢晚膳,萧珩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挥退了宫人,与沈清漪在内殿说话。
“赵志明一案,已接近尾声。”萧珩沉声道,“牵扯出的官员比预想中更多,工部、户部甚至礼部都有人涉案。朕已决心借此机会,好好肃清一番吏治。”
“皇上圣明。”沈清漪应道,“吏治清明,乃国朝之福。”
萧珩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朕听闻,皇后近日虽在养伤,但对宫务并未全然放手?”
沈清漪心中一动,知道萧珩定然也察觉到了后宫的不寻常。她抬起眼,坦然道:“臣妾不敢懈怠。年宴之事,臣妾心有余悸。一日不揪出幕后真凶,臣妾一日难以安心。故而虽在养伤,亦不敢全然放下宫务,尤其是关乎宫禁安全与各位皇子安危之事。”
萧珩点了点头,对她的回答似乎颇为满意:“皇后有心了。朕亦觉得,年宴之事,绝非刘氏余孽那么简单。背后定然还有黑手。”他顿了顿,语气意味不明,“皇后可有什么发现?”
沈清漪斟酌片刻,决定将部分发现告知萧珩,既能展现自己的能力,也能争取他的支持。她将西域奇楠香与锦绣阁的线索,以及张承嗣近期频繁接触安平郡王之事,择要说了,但暂时隐去了对几位妃嫔的怀疑。
“张家?安平郡王?”萧珩眼中厉色一闪,“他们好大的胆子!”他冷哼一声,“朕这个皇叔,平日里吟风弄月,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没想到暗地里竟有这等心思!”
“目前尚无确凿证据,臣妾也只是猜测。”沈清漪谨慎道。
“无风不起浪。”萧珩站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皇后继续查,需要什么,尽管跟朕说。朕倒要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有了萧珩的明确支持,沈清漪心中稍定。
接下来的几日,暗中的调查加紧进行。
云袖那边传来消息,张承嗣之子张宏,近日与京中几个地下钱庄和帮派人物接触频繁,似乎在筹措大量银钱,行踪诡秘。
而云芷那边,对四位妃嫔宫中香料的暗中排查也有了进展。柳嬷嬷仔细查验了各宫送来的香灰,发现唯有祥妃宫中所用的西域奇楠香,其燃烧后残留的细微特质,与那老嬷嬷指甲缝中的碎屑最为吻合!
祥妃白氏!
沈清漪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喝药。她动作一顿,将药碗缓缓放下。
怎么又是她?
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她也只是被人利用的一环?就像上次刘氏利用她宫中的小菊一样,再一次成为别人用来转移视线的挡箭牌?
沈清漪回想起祥妃近日的表现,依旧是那般小心翼翼,带着讨好。若她真是幕后黑手之一,那她的心机和演技,未免太过可怕。
“娘娘,是否要立刻拿下祥妃审问?”云芷低声问道。
沈清漪摇了摇头:“不急。若她真是主谋之一,拿下她只会打草惊蛇。若她只是被利用,我们更需要通过她,找到她背后的人。”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加派一倍人手,严密监控蓼风轩,尤其是祥妃与其心腹宫人的一举一动,看看她近期是否与宫外有异常联系,或者与永和宫林美人等人有所接触。”
“是!”
线索越来越多,网越收越紧。
沈清漪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但她也深知,越是接近真相,就越是危险。对手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看着镜中自己依旧苍白的脸,和那裹着厚厚纱布的左臂,眼神却愈发锐利和坚定。
这场博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她必须沉住气,等待最佳时机,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网打尽。
春风带着暖意,吹入坤宁宫,却吹不散那弥漫在宫闱深处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