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画面刚亮起，弹幕就炸了。
密密麻麻的“来了来了”“等你半天了”“别又是哭惨卖人设”刷得屏幕几乎看不清人脸。苏然坐在镜头前，手里还捏着半块煎饼，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咽下去才开口：“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信我，觉得上一条视频是剪辑、是剧本、是特效加双蛋。”
他顿了顿，把煎饼袋子往旁边一放，“今天我不带剧本，也不哭。我要干点实在的——听你们心里想啥，治你们身上伤。愿意信的，留下；非觉得我是骗子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省得待会儿血压升高。”
话音刚落，弹幕里立刻跳出一串“哈哈哈”，紧跟着就是“你咋知道我在想退出”“笑死我了他还真敢说”。
张峰在后台盯着数据曲线，一边刷新一边嘀咕：“三十万在线了……平台推流拉满了。”林悦站在摄像机侧边，冲苏然比了个“oK”的手势，又指了指水杯，示意他记得喝水。
苏然点点头，抬手抹了把嘴，正色道：“那咱们先来点简单的。谁心里有疑问，不用打字，想着就行。我能听见。”
直播间安静了一瞬。
随即弹幕开始冒泡：“我心想‘你女朋友是不是演员’——你看得见不？”“我正想‘这人装得挺像’呢！”“我只想问今晚吃啥……”
苏然闭上眼，三秒后睁开，直勾勾看向摄像头：“刚才那位穿灰卫衣、坐在第三排靠走道位置的朋友——你昨天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在一个叫‘理性围观组’的论坛发帖，标题是《主播女友林悦身份存疑》，内容提到她每次出现都穿着同款毛衣，怀疑是公司安排的托。”
弹幕瞬间卡住。
几秒后，一条新消息跳出来：“卧槽……我人在现场！他就站我旁边！这都能知道？”
紧接着，一个私信截图被上传到弹幕区：Id“风起云涌2023”给平台客服留言确认自己确实在现场，并且确实发过那篇帖子。
“我不是水军！”那人急了，“我就随口一猜啊！”
苏然笑了：“随口一猜都能被系统收录，说明你挺认真。下次猜之前，先想想证据。”
弹幕风向开始偏转。
有人试探性地打字：“那你能不能说出我现在在想啥？”
“你现在想的是——‘要是他说出我小时候最怕的东西，我就粉他一辈子’。”苏然语速平稳，“那玩意儿八条腿，黑乎乎的，七岁那年你妈收拾屋子，把你反锁在储物间，角落里爬出来一只，吓得你踹门喊救命。从那以后，地下室不敢进，衣柜不敢开，连做梦都梦见它顺着床脚往上爬。”
屏幕静了五秒。
然后那个Id“冷眼看戏”发了条全屏公告：“……我道歉。我以前骂过你，说你是神棍。对不起。”
弹幕哗地炸开：“真的假的？这也能读？”“不是AI分析吧？”“我刚测了，心里默念‘我喜欢吃香菜’，结果他没提——说明不是瞎蒙！”
张峰在后台笑出声：“这群人已经开始拿你当许愿池王八用了。”
苏然没理他，转头对镜头说：“接下来，咱们来点更实在的。谁身上有旧伤、小病，能现场处理的，可以申请连线。我治不了癌症，也变不出断肢再生，但烫伤、扭伤、慢性疼痛这类，只要还在可修复范围内，我都试试。”
林悦立刻打开报名通道，三分钟后，第一个连线接通。
画面上是个年轻女孩，扎着马尾，手背上有一块明显的疤痕，边缘泛白，像是长期未愈的烫伤。
“我半年前做饭时打翻热油，当时没及时处理，后来反反复复结痂又裂开。”她有点紧张，“去医院看过，说是真皮层受损，恢复慢。”
苏然点头：“能治，但过程可能有点温热感，别怕。”
张峰拿着相机凑近，先拍了张高清特写，又把时间戳打在画面上，同步上传社交平台。林悦也在旁边录了段短视频，配上文字：“直播记录第1例远程治疗，前后对比图已存档。”
“准备好了吗？”苏然问。
女孩深吸一口气：“好了。”
苏然伸手，掌心轻轻覆在她手背上。镜头拉近，慢放模式下能看到皮肤表面闪过一丝极淡的微光，像阳光掠过玻璃的反光，稍纵即逝。
十秒后，他收回手。
原本凹凸不平的疤痕消失不见，肤色均匀，连指纹纹路都清晰如初。
直播间彻底沸腾。
“我靠！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发光了？”“慢放回看！第十秒那里有变化！”“这不是p图能做到的，p图不会连指纹都对得上！”
张峰举起照片对比：“左边是治疗前，右边是治疗后。没有遮挡、没有滤镜、没有角度欺骗。这就是结果。”
弹幕已经变成一片“我信了”“之前删评的举个手”“建议查他，查不出来算我输”。
苏然喝了口水，擦了擦额角的汗。连续使用能力让他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亮着。
“还有谁？”他环视镜头，“下一个。”
第二个连线是个中年男人，左脚踝肿得老高，说是打球扭伤，喷了药也不见好，已经疼了快一周。
苏然让他把脚抬起来对着镜头，观察了几秒，点头：“韧带轻微撕裂，淤血没散。十分钟内能缓解，但完全恢复得养两天。”
说完，他再次伸出手。这次掌心贴在对方鞋面上方，隔着布料施力。三分钟后，那男人突然“哎”了一声：“热！脚底板发烫，像泡热水似的！”
又过了五分钟，他试着活动脚踝，脸上的惊讶藏不住：“不疼了！压根不疼了！”
张峰检查了一下：“肿胀明显消退，至少恢复七成。要是在医院，起码得理疗三四次。”
弹幕彻底倒戈。
“之前有人说他是靠团队造假，那请问团队里有没有医生兼职？”
“我要举报我领导！他上周说我请假装病，明明我腰肌劳损是真的！”
“主播你收徒吗？我想学这个！”
苏然笑着摇头：“这本事不教，也没法考证书。但我可以告诉你——它来自情绪反馈。你们越相信，我越强。如果这是骗局，早就撑不到现在。”
他调出手机投影，屏幕上是一条起伏的情绪值曲线，最近几小时呈陡峭上升趋势。
“看懂了吗？我的能量来源是真实的反应。你们质疑，我弱；你们信，我强。这就跟wiFi信号一样——你家路由器再牛，没人连也是空摆设。”
林悦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捂嘴。
张峰则直接喊了出来：“这话讲得太接地气了！建议编进初中物理教材！”
弹幕一阵哄笑。
这时，又有新问题冒出来：“那你为啥一开始不直接这么干？非得等被人骂成筛子才出来证明？”
苏然沉默两秒，语气认真了些：“因为我也是普通人。被人泼脏水，第一反应是委屈、生气、想躲。可后来我想通了——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质疑，缺的是回应质疑的勇气。我不是要让每个人都信我，我只是希望，那些愿意相信善良的人，能看到奇迹真的存在。”
话音落下，直播间人数突破百万。
热搜榜上，“苏然直播实测治愈能力”冲上第一，“读心术现场还原”“手背疤痕瞬间修复”紧随其后。平台紧急追加首页推荐位，流量池全面开放。
林悦低头看了眼手机，抬头冲苏然眨眼：“有个小学生刚发帖，说要把今天的直播录下来放班级群里，标题叫《我们班门口的煎饼摊老板请英雄吃了双蛋煎饼》。”
张峰咧嘴：“你这形象已经从‘情感诈骗犯’升级成‘社区传说’了。”
苏然正要说话，忽然皱眉，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林悦立刻察觉：“怎么了？”
“没事。”他摆摆手，“就是用了两次治愈，脑子有点嗡嗡的，歇会儿就好。”
张峰皱眉：“别硬撑啊，后面还有三个连线等着呢。”
“不碍事。”苏然笑了笑，重新坐直，“再来一个。最后一个。”
他刚点开通话请求，画面还没加载出来，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私信弹出。
发信人没有头像，用户名是一串乱码字符。
内容只有一句：
“你以为你在证明自己，其实你正在暴露所有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