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原地，剑尖垂地。他的视线还盯着李秋水额头那点紫光，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一股冷意从后脑窜上来，像是有针在往脑子里扎。他想抬手，却发现右手已经缓缓抬起，剑锋慢慢转向虚远的方向。
虚远靠在墙边，脸色灰白。他看见林风的动作，眼神一紧。他知道这是什么——精神被控，心魔反噬。当年祖上笔记里写过，李秋水最擅长的不是杀招，是让人亲手毁掉最重要的人。
林风的脚往前迈了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停不下来。眼前全是燕十三临死前的画面，剑刃割破喉咙，血顺着剑脊流下。那不是他自己的记忆，可现在却成了他的枷锁。
“别……”他咬着牙，喉咙里挤出一个字，但下一瞬，那股力量更强了。他的手臂完全抬起，剑尖直指虚远咽喉，距离只剩三寸。
虚远没动。他知道自己逃不开，也没力气逃。他只是伸手，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血玉箫。这东西本该碎了，可林风上次用《蛊神经》重炼过，残音尚存一线。
他把箫凑到嘴边，用力吹了一下。
声音很短，只有一个音符，却像冰水浇进火堆。林风脑袋猛地一震，眼前画面晃了晃。他感觉舌尖一疼，原来是自己咬破了。血腥味冲上来，脑子清醒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他立刻运转折梅手，真气在心脉外凝成一层薄薄的屏障。那股入侵的力量被挡在外面，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他的手指开始发抖，但终于把剑收了回来，剑尖重新指向地面。
虚远松了口气，箫从手里滑落。他胸口起伏，嘴角又渗出血丝，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石壁上喘气。
李秋水站在半空，眉头微皱。她没想到还有人能打断她的术法。更没想到，一把破箫还能起作用。
“老东西，你还真有点本事。”她说，“可惜活不长了。”
她抬手，黑光再次凝聚，比刚才更浓。这一次，不只是控制，而是直接绞杀。她要让林风亲眼看着虚远死在他面前。
林风抬头，眼睛红了。他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空间裂痕没愈合，每次运功都像有刀在里面搅。八荒功转得慢，真气断断续续。
他知道时间不多。
系统突然跳出一行提示：“精神污染倒计时：10秒。”
数字开始跳动。
9。
林风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丹田。那里封着“虚空引”的残液，银色的小滴悬浮着，还没融合。现在顾不上了。
他猛地引爆。
一瞬间，周围空气扭曲，地面出现细密裂纹。李秋水结印的手慢了半拍，黑光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刻。
林风并指为剑，将体内所有真气压向掌心。冰火双气混合北冥真气，在折梅手的牵引下形成一个旋转的符文。符文一成，轰然炸开，十七道剑意冲天而起，环绕在他周身。
这不是哪一门派的剑法，也不是谁教的招式。这是他在岩洞里看到的印记，是十七把空椅的真相，是所有剑客宿命的终点。
他把它叫作——冰火十七斩。
第一斩，斩断执念。
剑意破空而出，直扑李秋水面门。她抬手格挡，却被震退一步，眉心血光一闪。
第二斩，斩断轮回。
两道剑意交叉而上，逼得她不得不分神应对。她的黑光被撕开一道口子，身形晃动。
第三斩到第七斩，连环出击。每一斩都带着不同的劲道，有时极寒，有时炽热，有时如潮水般绵延不绝。李秋水开始闪避，动作不再从容。
第八斩，第九斩，第十斩……
她的衣袍被划破，发丝散落。那张百年未变的脸第一次露出惊色。
“你不可能掌握十七剑！”她吼道，“这是封印我的阵眼！”
“那你错了。”林风声音沙哑，“它不是封印，是终结。”
第十一斩落下时，李秋水终于结完印。黑光化作巨网迎上，试图吞噬所有剑意。可就在接触瞬间，林风掌心一翻，最后一道剑意从背后刺出，穿过她的防御，直贯魂核。
她瞪大眼，身体僵住。
第十二斩到第十七斩，一斩接一斩，全部贯穿同一位置。黑气从她体内喷出，像是被撕开的布袋。她的形体开始崩解，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暗影。
“不……不该这样……我才是……主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声尖叫戛然而止。
十七道剑光收回，林风单膝跪地，剑拄在地上撑住身体。他全身湿透，不知是汗还是血。左肩的伤口彻底裂开，血顺着胳膊往下滴。
李秋水的身体碎成无数黑块，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中。
冰室恢复安静。
只有林风粗重的呼吸声，和墙上冰层偶尔掉落的轻响。
他抬起头，看向虚远。老人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箫落在脚边。那一声残音救了他，也耗尽了对方最后的力气。
林风想站起来，腿却发软。他只能靠着剑，一点一点挪到虚远身边，伸手探了探鼻息。
还有气。
他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头顶的石壁。那里被刚才的剑意轰出一个坑，裂缝蔓延开来，灰尘不断往下掉。
这地方撑不了多久。
他伸手去捡血玉箫，指尖刚碰到，忽然察觉不对。
那缕黑烟并没有完全消失。
一缕极细的黑线，悄悄绕到了他背后，正沿着剑柄往上爬。速度很慢，几乎看不见。
林风没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虚远的脸。
然后慢慢握紧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