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汽车几次险些冲出路面翻到沟里之后，影终于忍不住了。
“换我来开！”他强硬地把白泽从驾驶座上拖了出去，“否则我怕没等到了内城，我们就要出车祸死在路上了！”
白泽抿着唇：“抱歉，我只是……”
“行了行了，到后面坐着去。”影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下，钻进了驾驶座。
“我其实也可以……”叶凌想说话。
“不，你不可以。”影无情地说，“白泽开车只是可能没命，你开车时一定会没命。”
叶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汽车重新启动，她透过后视镜看向白泽。
他看着窗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攥着扶手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们需要根据现在所了解的情况制定个计划，免得到了内城之后毫无头绪。”叶凌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眼下我们所能知道的信息是，因为多座外城遭遇兽潮，内城中的大部分高端战力都已经被调离，此时城中忽然出现了大批量的异种。”
“得到消息后，联合政府与各大世家纷纷调回人手，路上遭遇伏击，伤亡惨重，抵达内城之后来不及休整，立刻开始清缴异种，而卫家就在这个时候反水，一举控制了联合政府与其他的几个世家的话事人。”
她顿了顿：“包括白家主。”
白泽没说话，只是肩膀骤然绷紧了。
“卫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岩不解道，“内城里有好多普通人，异种冲进去，他们毫无反抗的能力，就算卫长风想要搞事，最起码也要先把异种杀了再说啊……”
影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
“你想得太简单了，”他说，“那些异种说不定就是卫家搞出来的呢！”
岩睁大了眼睛：“什么？！可、可这样会死很多人……”
“那又怎么样，”影冷漠地说，“荒野上每天死的人还少吗？”
岩依旧不能理解：“那不一样……外城人死在荒野上太正常了，可现在死的都是内城人，内城……内城的那些人……”
在内城的那几天对他来说像是一场梦，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却非但没有变得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了起来。
街边种着艳丽的花朵——在荒野上，越是艳丽的东西，往往就代表着越危险。可那些花不一样，它们脆弱，美丽，没有任何威胁，只是随着风在空中飘摇。
内城的空气也不像外城。在外城，城中心还好些，越往边缘走，空气中的味道就变得越复杂，通常是排泄物、呕吐物、垃圾和酒精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内城的空气中的味道也很复杂，不过是食物、香水，还有花草果木的气息。
人们穿着体面干净的衣服走在街上，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淡定和从容，这让他在他们经过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缩起手脚——哪怕换过了衣服，他也觉得自己身上很脏，不想蹭到别人身上。
“内城那些人……他们的命比咱们珍贵多了。”岩喃喃说道。
“没有谁的命比谁更高贵。”叶凌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运气好，出生在了内城而已。”
影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好天真的想法。不说别人，单单是这辆车里，要是我们被绑架，没有人会愿意出赎金，可要是白泽被绑架，绑匪就能从白家捞一笔巨款。命和命能一样吗？”
他专注地开着车，声音轻得像叹息：“人和人从出生起就已经不一样了。”
“但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叶凌淡淡地说，“杀我们只需要一颗子弹，杀白泽同样也只需要一颗。赎金能买下他的性命，可如果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他一样活不下去。”
她低头在手环上给小小发了一条信息，发完之后，才继续说道：“现在对于卫长风来说，‘权力’就是更高的价格，所以即便是那些能拿出更高‘赎金’的内城人，也一样可以轻松放弃。”
“那个疯子。”影低声说了一句。
小小暂时没有回复，叶凌便没有再等，而是问白泽：“你知道卫长风的多少信息？”
“没有多少，”白泽答得很快，“只知道他也同样是概念系觉醒者，他的异能和‘时间’有关。”
叶凌有些牙疼：“时间……最难搞的一种。能这么短时间内控制住整座内城，单靠白家自己恐怕不行。他一定还有盟友，你知道都有哪些吗？”
“不能确定，”白泽说，“不过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所有与卫家关系近的人告诉你。”
叶凌点点头：“全都写下来。”
“内城的所有信号全部被屏蔽了，我联系了许多人，都没有消息。”白泽说，“按照最后的消息，现在整个内城都在卫家的掌控之下，凭我们几个是没办法正面对付他们的。”
“那就不正面对抗。”叶凌说，“我们潜入，解救出被卫家控制的联合政府和各大世家高层，其余的之后再说。”
她摆弄着潘多拉，金属盒子的冰冷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影，到了内城之后，你和我负责营救任务，白泽，这个给你。”
白泽接过潘多拉，神情微顿：“你的意思是……”
“你和岩去绑几个研究员，”叶凌说，“威逼利诱——任何手段都可以，让他们尽快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启动的。”
“可一旦启动了，所有人的异能都会消失。”
“对，就要这样。我们所了解的信息太少，甚至不知道敌人都有哪些，但凡有一个一级觉醒者是卫家安插的眼线，所有人都得死。”
“所以，”叶凌说，“不如把大家全都拉下来。没了异能，所有人都成了普通人，面对一口就能要了他的命的异种，我不信卫长风还有精力去搞内斗！”
车内安静了片刻，影出声道：“计划是不错……”
叶凌挑眉：“但是？”
“但是，”他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临时驻地外面，“这是卫家的临时驻地。我们用传送阵去内城，那边的落点……也是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