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捏着那半张画像往祠堂走，步子踩得青石板咚咚响，活像揣了串炸雷。沈砚紧随其后，折扇敲着手心，嘴角噙着抹看好戏的笑：要不要先回房换身战甲？看你这架势，是打算拆了苏家祠堂？
拆祠堂多费力气。 苏晚卿摸出腰间玉如意，在掌心转得飞快，我打算把某些人的脸皮揭下来，当春联贴大门口。
萧景行扛着被捆成粽子的柳三跟在后面，闻言啧了两声：苏小姐这主意妙啊，就是不知道苏侍郎家的门框够不够宽。
三人刚踏进苏府门槛，就见苏云裳被两个婆子架着往祠堂挪，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苏晚卿你个小贱人！等我出去了定要扒你的皮！
苏晚卿挑眉，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走近：嫡姐这话提醒我了，该给你换副结实点的镣铐，免得半夜爬出来吓人。
你敢！ 苏云裳挣得发髻都散了，珠钗掉在地上滚到沈砚脚边。
沈砚抬脚碾住那支金步摇，慢悠悠道：苏大小姐还是省点力气。侯府的镣铐都是玄铁打的，别说你，就是幽冥阁的杀手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这话像盆冰水浇在苏云裳头上，她瞥见被萧景行拖着的柳三，脸
地白了。
祠堂里香烛缭绕，苏正明背着手在祖宗牌位前转圈，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见苏晚卿带着沈砚进来，他脖子一梗想摆架子，却被沈砚冷飕飕的眼神盯在原地。
父亲忙着给列祖列宗请安？ 苏晚卿找了把太师椅坐下，玉如意
地磕在扶手上，正好，今日就请祖宗们评评理，看看您这好女儿做的好事。
苏云裳被按在蒲团上，还在嘴硬：我做什么了？倒是你，勾结外人闯祠堂，就不怕天打雷劈！
哟，这就叫上了？ 苏晚卿从袖中摸出春桃的供词，慢悠悠展开，春桃说，是你让她找幽冥阁买凶，许诺事成之后把我的嫁妆全给柳氏。这话祖宗们要是听见了，怕是得从牌位里跳出来，赏你几记耳光。
她胡说！ 苏云裳尖叫着扑过来，被沈砚一脚踹回蒲团，那是你们逼供的！
逼供？ 萧景行把柳三扔在地上，踢了踢他的屁股，柳三，说说看，是谁给你通风报信，说晚卿要去地牢审你？
柳三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嗫嚅道：是... 是苏大小姐派丫鬟来的，说... 说只要我咬定是苏晚卿陷害，就... 就给我一百两银子...
你血口喷人！ 苏云裳的声音都劈了。
苏晚卿突然笑出声，指着她道：嫡姐莫不是忘了？你那丫鬟春桃，昨儿收了柳氏的金豆子，被我们抓了现行。当时你在旁边偷听，腿肚子抖得像筛糠，以为我们没看见？
这话戳中要害，苏云裳顿时哑火，脸色白得像糊了层纸。
苏正明看着供词，手都在抖：你... 你为了嫁入侯府，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苏云裳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是她苏晚卿抢了我的婚事！她一个庶女，凭什么嫁入侯府当世子妃？我才是该嫁过去的人！
凭什么？ 沈砚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就凭你心肠歹毒，脑子空空？还是凭你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利索？
他往前走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云裳：当初陛下赐婚，指名道姓是苏晚卿，你以为耍些阴招就能改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这话说得又狠又毒，苏云裳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苏晚卿站起身，走到苏云裳面前：嫡姐，我知道你嫉妒我。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没有我，沈砚也绝不会娶你。毕竟，谁会娶个满脑子馊主意的草包呢？
苏云裳气得眼前发黑。
好了。 沈砚拉住苏晚卿的手，跟疯狗叫板，小心被咬伤。 他转向苏正明，苏侍郎，贵府的家事，我们本不该插手。但晚卿是我的妻子，有人想动她，就得问过我。
他从怀中摸出块令牌， 地拍在供桌上：这是陛下亲赐的监察令牌，按大朔律例，买凶杀人者，可先斩后奏。苏侍郎要是处置不公，我不介意代劳。
苏正明看着那块金灿灿的令牌，腿一软差点跪下。他哆哆嗦嗦地指着苏云裳：把... 把这个孽障关进柴房！没我的命令，不准给她饭吃！
三个月。 沈砚补充道，禁足三个月，抄《女诫》一百遍。若是再敢生事，休怪我不讲情面。
苏云裳被拖下去时，还在哭喊着骂苏晚卿。苏晚卿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怎么？心软了？ 沈砚捏了捏她的脸。
没有。 苏晚卿摇头，就是觉得没意思。斗来斗去，像群围着骨头抢食的狗。
萧景行蹲在地上数刚从柳三身上搜出的碎银子，闻言笑道：早告诉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走，哥请你们吃烤鸭，京都楼的天鸭，肥得流油。
苏晚卿刚要答应，就见苏正明搓着手凑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晚卿啊，看在为父的面子上，这事能不能...
不能。 苏晚卿打断他，父亲还是好好管教女儿吧，别哪天捅出更大的篓子，把整个苏家都赔进去。
她说完，挽着沈砚的手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对了，柳氏勾结幽冥阁的证据，我已经交给刑部了。父亲要是想保她，可得想清楚。
苏正明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走出苏府，萧景行啧啧称奇：行啊卿卿，这气势，比侯夫人还厉害。
苏晚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也不看是谁罩着我。
沈砚低头看她，眼里盛着笑意：谁罩着谁？
当然是... 苏晚卿故意拖长音，在他耳边小声道，我罩着你啊，夫君。
沈砚低笑出声，捏了捏她的手心：是是是，全京都都知道，侯世子是个妻管严。
三人说说笑笑往京都楼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苏晚卿摸着袖中那半张画像，心里隐隐觉得，苏家这场闹剧，不过是个开始。但只要身边有这两个人，再大的风浪，她也不怕。
京都楼的烤鸭果然名不虚传，油光锃亮的鸭皮一咬就流油。萧景行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下次苏云裳再敢作妖，我就把她绑到烤鸭炉里，让她也尝尝被烤的滋味。
苏晚卿笑得差点喷饭，沈砚给她夹了块鸭腿：别听他胡说，脏了你的耳朵。
窗外车水马龙，苏晚卿看着身边这两个吵吵闹闹的人，突然觉得，这侯府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