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棋”的面试进行得很顺利。康健科技那边负责接洽的，是一个自称项目主管的男人，对技术问题问得很细，但对其应聘动机和背景只是例行公事地核查，似乎更看重其技术能力能否满足项目需求。面试过程中，对方隐约透露，这个“社区医疗数据整合项目”需要对接多家小型诊所的信息系统，进行“数据标准化清洗和脱敏分析”，目的是为了“优化基层医疗资源分布”。
说辞冠冕堂皇，几乎挑不出毛病。
“暗棋”凭借过硬的技术能力和准备好的说辞，成功拿到了这个临时顾问的职位，主要负责其中两家诊所（其中一家赫然就是姜小帅的社区诊所）的前期数据接口调试和初步数据抽样工作。
消息传回，池骋和郭城宇都明白，对方这是要开始实质性的数据提取了。所谓的“接口调试”和“数据抽样”，无疑是他们获取诊所内部信息的第一步。
“动作要快。”池骋叮嘱“暗棋”，“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尽可能摸清他们的数据提取范围、传输路径以及最终存储或分析的目的地。”
“明白。”
与此同时，池骋让刚子加强了对康健科技那几个已知联系人和办公点的外围监控，希望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与奥丁或“深蓝分析”更直接的往来证据。
风暴的云层在普通人看不见的高空汇聚，而地面之上，生活依旧按部就班。
姜小帅终于通过正规渠道，联系到了另一家供应商，解决了那几种紧缺药品的问题，松了一口气。郭城宇为了庆祝（在他看来任何值得高兴的事都是庆祝的理由），非要拉着他晚上去吃新开的一家创意菜。
餐厅环境优雅，菜品精致。郭城宇忙着给姜小帅夹菜，自己都没顾上吃几口。
“帅帅，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招牌。”
“宝宝，这个汤不错，暖胃。”
姜小帅被他烦得不行，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郭城宇嘿嘿一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看着你吃，就饱了。”
姜小帅耳根一热，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就在两人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晚餐时，姜小帅的手机响了，是诊所的座机号码。他有些疑惑地接起：“喂？”
电话那头是诊所隔壁开小卖部的张阿姨，语气有些着急：“姜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你啊，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个人在你诊所门口鬼鬼祟祟的，扒着窗户往里看，我看不像好人，就喊了一嗓子，那人就跑了！”
姜小帅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张阿姨，您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了吗？”
“没太看清，天黑了，戴着个帽子，个子挺高的，男的。”张阿姨描述着，“姜医生，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要不要报警？”
“谢谢您张阿姨，我先看看情况，谢谢您啊！”姜小帅挂了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郭城宇立刻放下筷子，神色严肃起来。
姜小帅把张阿姨的话复述了一遍。
郭城宇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立刻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对姜小帅说：“别担心，我让猛子马上带人过去看看，调一下周边监控。”
他打电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里的狠厉却掩饰不住。姜小帅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那点因为晚餐营造出的轻松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不安。
对方……已经不只是商业试探和数据窃取了吗？开始派人实地踩点了？
郭城宇打完电话，握住姜小帅有些发凉的手，安抚地捏了捏：“别怕，有我在。估计是些小偷小摸的，看到新设备了想踩点。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他尽量把事情往轻了说，不想吓到姜小帅。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与奥丁有关。
这顿饭再也吃不下去了。郭城宇匆匆结账，带着姜小帅回家。
一路上，郭城宇都紧紧握着姜小帅的手，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是对方失去了耐心，准备用更直接的手段？还是说，这仅仅是一次新的、更过分的试探？
回到家，郭城宇先是仔细检查了门窗，又联系了安保公司，加强了住宅周围的巡逻。姜小帅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沉甸甸的。
“郭子，”姜小帅看着他，“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跟那个康健科技，或者……之前你说的那个什么财团有关？”
郭城宇动作一顿，转过身，看着姜小帅清澈而带着忧虑的眼睛，知道瞒不下去了。他走过去，抱住姜小帅，叹了口气：“帅帅，我不想吓到你。但现在看来，对方比我们想象的更没底线。不过你放心，我和池骋已经布好了局，很快就能把他们揪出来。在这之前，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去哪都让我陪着，知道吗？”
姜小帅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点了点头。他不是需要被圈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但他也明白，此刻不给郭城宇添乱，就是最好的支持。
“我知道了。”姜小帅轻声说，“你也要小心。”
与此同时，池骋也接到了郭城宇的通知。他站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璀璨却冰冷的夜景，眼神幽深。
对方果然按捺不住了。从商业渗透到数据窃取，现在甚至开始尝试物理接触。
这意味着，他们快要触及到对方的核心目标了？还是对方认为，他们已经失去了耐心，准备强行突破？
无论如何，对方的这次冒进，也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池骋拿起手机，拨通了刚子的电话，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冷得像冰：
“收网的前期准备，可以开始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重点查一下，今天晚上出现在诊所附近的，是什么人。我要尽快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