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灯的火焰在灵堂内投下摇曳的光影，将苏寒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映在墙上。
徐天宇安静地跪坐在她身旁，时不时往火盆里添几张纸钱。
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苏寒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关切。
苏寒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但她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奶奶的遗像出神。
前世，她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
小时候，她为了得到母亲的一个笑容，放弃了继续读书的机会；结婚后，她为了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压抑自己的梦想和骄傲；甚至在抑郁最严重的时候，她都不敢说出那句我撑不下去了，因为害怕让家人失望。
——可最终呢？
她换来了什么？一个不被期待的出生，一段没有热情的婚姻，一场无奈的死亡。
喝点水吧。徐天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递来一杯热茶，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背，温暖而干燥。
苏寒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捧在手心里，任由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谢谢，但你不必这样。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透着疏离。
徐天宇微微皱眉：不必哪样？
不必对我这么好。苏寒抬起眼，直视他，我不值得你这么浪费时间
这不是浪费时间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苏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苦涩的笑：那是什么？同学情谊？还是……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徐天宇没有立即回答。
灵堂外，偶尔传来守夜人低声交谈的窸窣声。火光映在他的眸子里，像是点燃了一簇固执的火焰。
苏寒，他忽然唤她的全名，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谈这些，但请别把我推开。至少……别在这个时候。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苏寒下意识地别过脸。
她不怕冷漠，不怕伤害，却唯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关心。
——就像前世，她明明已经习惯了母亲的忽视，可当母亲偶尔施舍一点关注时，她还是会忍不住期待，然后再次失望。
徐天宇，她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
我……她刚想说什么，灵堂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母亲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苏寒身上：吃点水果吧，守夜还长着呢。
她的语气比之前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苏寒点点头，却没有伸手去接。
母亲犹豫了一下，把果盘放在他们面前，欲言又止。
苏寒突然开口，您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
母亲的表情僵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会被。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有事叫我。
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苏寒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前世的她多么渴望母亲的关心，可如今却只觉得疲惫。
你和你母亲……徐天宇斟酌着词句。
很复杂。苏寒简短地回答，不愿多谈。
他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递给她一块苹果：吃点吧，你今晚什么都没吃。
苏寒接过苹果，机械地咬了一口。甜脆的果肉在口中化开，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苏寒，徐天宇忽然轻声说，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我只希望你知道，我一直都会在你身后。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像是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
苏寒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看着手中咬了一口的苹果。果肉暴露在空气中，已经开始氧化，边缘微微泛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