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裂缝在身后闭合，像是从未存在过。
沈知意脚下一软，膝盖磕在硬地上。她本能地抬手撑住地面，掌心传来湿冷的触感，青石板缝隙里渗着暗色水渍。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腕和脚踝同时一紧，银灰色的丝线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来，迅速收紧，把她整个人捆成一个无法动弹的姿势。
她猛地挣扎，结果丝线越收越紧，勒进皮肉里。
“谁？”
话音刚落，前方阴影里走出一个人影。玄袍垂地，右手捻着一串鎏金念珠，右眼泛着金属冷光。国师晏无明站在三步之外，低头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笑。
“冷宫弃女。”他说，“不过是个容器。”
沈知意咬牙：“你等我进来？”
“不是等。”他抬起手，袖口滑出一把金粉，“是请你来的。”
金粉洒向她的脸。
她想躲，可身体被锁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细碎亮光扑到眼前。一股灼热从胎记处炸开，像有人拿烧红的铁条插进皮肤。她闷哼一声，眼前画面骤然扭曲——
她穿着龙纹宫装，站在大殿中央。对面是萧景珩，银发染血，手中长剑指向她咽喉。他声音很冷：“你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
这不是她的记忆。
她心里清楚，这绝对不是她经历过的事。
可画面太真实了，连指尖的颤抖都分毫不差。
“不……”她用力摇头，试图把这幅景象甩出去。
就在这时，侧殿传来脚步声。
赵天罡从柱子后转出来，手里握着一把软剑。他没说话，直接冲过来，剑锋直取她胸口。
沈知意猛地扭身，肩膀撞在地上，勉强避开要害。剑尖擦过肩头，带出一道血痕。她还没喘口气，那把剑突然变形，像液体一样收缩，变成一枚耳钉，狠狠钉进她左肩！
痛感炸开，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警告！检测到高阶替身术侵蚀宿主意识！建议立即消耗天机点开启‘真我护盾’！】
系统弹幕直接蹦进脑子里，语气急得像是直播间抽奖倒计时。
沈知意在心里喊：“确认！”
眉心一热，一层微光扩散开来，眼前的幻象咔的一声裂开，碎成无数黑点消失不见。
她大口喘气，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
国师站在原地，手指还在捻着念珠，脸上没有意外。
“反应挺快。”他说，“但你知道吗？替身术一旦种下，就算清除表面痕迹，根子还在。你会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哪段记忆是真的？哪个身份才是你？”
沈知意盯着他：“你是想让我疯？”
“不是疯。”他走近一步，“是换人。等真正的主人醒来，你自然就该退场了。”
她冷笑：“你说谁是主人？”
国师没回答。他转身走向墙边一座青铜架，上面放着一面铜镜。他伸手抚过镜面，低声念了句什么。
镜子里浮现出一间密室的画面。里面站着一个女子，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素衣，脸上也有天青色胎记。那人正对着空气说话，声音和她几乎完全相同。
“看到了吗？”国师说，“这才是完整的你。你在外面经历的一切，不过是碎片拼凑的假象。而她，一直在这里等着回归。”
沈知意盯着镜中人，心跳快了一拍。
那眼神太熟悉了，像是照镜子。
但她知道不对劲。
“你们搞错了。”她说，“我不是谁的替身。我是沈知意，活生生的。”
“哦？”国师回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签到都能觉醒异能？为什么只有你能碰触天机残卷？为什么你的胎记会和龙脉共鸣？”
他一步步逼近，“因为你体内有东西。它借用你的身体在复苏。而我，只是帮它回家。”
沈知意没吭声。
她想起系统说过，签到地点越凶险，能力越强。乱葬岗通灵、刑部读心、皇陵开慧眼……每一次都是在生死边缘抽卡。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呢？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容器？
不行。不能信。
她用力掐了下大腿，疼痛让她清醒。
这时，肩上的耳钉突然震动了一下。
赵天罡站在角落，正在调整自己的袖口。他看了一眼沈知意肩头的耳钉，确认位置端正，才收回视线。
国师走到她面前蹲下，机械义眼近距离对上她的眼睛。
“我可以让你少受点罪。”他说，“只要你承认自己不是本体，乖乖交出控制权。”
沈知意吐出一口浊气：“你觉得我会信你这种老套反派台词？”
国师轻笑：“你不信也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等第九次月圆之夜到来，仪式完成，你就再也不是你自己了。”
他站起身，挥袖离开。
赵天罡跟在他身后，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
沈知意被绑在原地，四肢麻木，肩头血流不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边缘有些发白，但还能动。
她试着调动系统。
【今日签到已完成】
【当前天机点：37】
【推荐功能：预知片段（消耗10点）｜强化异能（消耗15点）｜真我护盾（已激活）】
她盯着“预知片段”选项。
如果能看一眼未来……
但她不敢用。万一看到的画面又是他们设计的陷阱呢？
头顶传来轻微响动。
她抬头，发现囚笼上方有一道铁栅栏，透过缝隙能看到一层幽绿色的光幕笼罩整个建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腐香，混合着某种药草味。
她记得这个味道。
上次闻到是在九幽阁地下祭坛，那天她亲眼看见国师把一个活人做成药傀，骨头被符文刻满，挂在墙上滴血。
现在她就在那种地方。
她试着活动手指，一点点蹭向腰间的饕餮胃囊。袋子还在，但被丝线压住了开口，没法直接使用。
必须想办法脱身。
她闭上眼，回忆刚才的幻象。
龙纹宫装、大殿、萧景珩举剑……这些细节太具体了，不可能凭空捏造。除非，真的有人在复制她的记忆？
或者，更糟的情况——有人已经在模仿她生活了？
她猛地睁开眼。
如果真是这样，那外面的“和平庆典”是谁主导的？真的是双界融合成功，还是某个替身在操控全局？
她想起跃迁前，裴烬的钢笔写下“太子私兵案与天道关联”。那批消失的士兵，是不是也是因为替身替换导致记录被抹除？
脑子里线索太多，她强迫自己冷静。
先活下来。
再反击。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系统界面点了“预知片段”。
【消耗10点，开启未来十秒预览】
眼前画面一闪。
她看见自己被人押着走进刑部地牢，身上换了囚服，肩上的耳钉还在。赵天罡走在前面，手里拿着钥匙。通道两侧点着蓝灯，墙壁上有奇怪的符文。
画面结束。
她立刻明白——接下来她会被转移。
而且是在失去反抗能力的情况下。
她必须在这之前做点什么。
她再次看向系统。
【剩余天机点：27】
还有机会。
她悄悄把手往背后挪，试图够到胃囊的拉绳。丝线缠得太紧，每动一下都牵扯伤口。血顺着胳膊往下流，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国师说得对，她现在很弱。
但她还有底牌没用。
比如，上次在现代警局签到获得的“短暂瞬移”，只能用一次，距离不超过五米。
比如，藏在舌下的备用棒棒糖，里面裹着一颗迷魂粉。
比如，她根本不怕疼。
只要能挣开一秒，就够。
她慢慢把舌头抵向牙根，找到那颗藏好的糖。轻轻咬破外层，粉末滑进喉咙。
然后她闭上眼，假装昏过去。
呼吸放慢，身体松弛。
过了几分钟，脚步声靠近。
赵天罡走过来，蹲下检查她的情况。他伸手探她鼻息，手指离她脸很近。
就是现在。
沈知意猛地睁眼，抬膝撞向他下巴。
赵天罡偏头躲开，但动作迟了半拍。她借力翻身，右手终于摸到胃囊拉绳，用力一扯。
袋子口张开，一股吸力瞬间卷走她身上的傀儡丝。
她滚到墙边，抬手就把嘴里含着的迷魂粉喷向对方。
赵天罡后退，袖子挡脸，但吸入了一些。他脚步顿了一下，眼神出现短暂涣散。
沈知意抓住机会，对着系统点了“瞬移”。
下一秒，她出现在赵天罡身后，左手抽出绑腿里的短刃，直接架在他脖子上。
“别动。”她说。
赵天罡没动。
国师站在远处，居然笑了。
“有意思。”他说，“看来容器也有点脾气。”
沈知意盯着他：“告诉我，另一个我，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