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严初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所有理智都被这股邪火烧得一干二净。
她猛地抬起小手,指尖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准备不管不顾地开始激情输出——
就算骂,也要把他给骂清醒!
然而,那根纤细的指责的手指刚伸到半空,就被沈淮之温热的大手稳稳地、完全地包裹住了。
他稍稍用力一拽——
严初本就身子虚软,轻飘飘得没什么分量,
此刻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
惊呼一声,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带着清冽书墨气息的、坚实温热的怀抱里。
她愕然抬头,撞进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得如同漩涡的眸子里。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而危险的情愫。
他……他想干什么?!
望着怀中人儿那双湿漉漉的、写满了慌乱与无措的大眼睛,
感受着她轻颤的娇躯,沈淮之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所有隐忍的渴望,所有压抑的思念,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再也忍不住了。
俯身,精准地攫取了她因惊讶而微微开启的唇瓣,
将所有未尽的言语、四年的等待、无尽的思念与偏执的占有欲,尽数封缄于这个深吻之中。
严初又惊又怒,徒劳地伸手抵住沈淮之坚实的胸膛,试图推开他,拉开这令人心慌的距离。
可她重伤初愈,那点软绵绵的力气,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敌不过一个心意已决的成年男子。
推不开…根本推不开!
情急之下,她心一横,贝齿猛地用力,狠狠咬住了沈淮之的下唇!
尖锐的刺痛传来,沈淮之闷哼一声,
动作却只是微微一滞,随即像是被激发了更深沉的执念,
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吻得更加深入、更加霸道,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疯狂。
很快,两人唇齿间便弥漫开一股浓重的、令人心惊的铁锈味。
他居然还不肯放开!
严初又急又怕,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拿这个完全失控的男人毫无办法。
一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人一旦不管不顾起来,实在太可怕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终于落在了沈淮之的侧脸上。
力道不算重,但那声响足以让陷入癫狂的男人骤然清醒。
沈淮之的动作猛地停住,终于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他微微喘息着,看着被他困在怀中、已然狼狈不堪的严初——
原本精心梳理的发髻有些散乱,鹅黄的衣裙被揉得皱巴巴,
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泪珠,要掉不掉,
唇瓣更是被他吻得红肿,还沾染着些许属于他的血迹。
看起来可怜极了,也……诱人极了。
“郡主,”
他抬手,用指腹缓缓抹去自己唇上渗出的血珠,竟低低地笑了起来,
“力气好小。”
“沈淮之!你干嘛!你是不是疯了?!”
严初声音带着哭腔和惊魂未定的颤抖,
一边用袖子用力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床榻最里面缩去,
只想离这个突然变得陌生而危险的男人越远越好。
“我疯了?”
沈淮之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刺痛,嗤笑一声,
“从四年前,你浑身是血、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抬进知县府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积郁已久的质问与愤怒:
“我放手,我退让,我以为裴衍幸能疼你、护你周全!可结果呢?!”
“他便是这样‘疼’你‘护’你的?!让你一次次为他涉险,最后差点把命都丢掉的吗?!”
当年那血腥的画面,如同梦魇,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中循环往复。
即便此刻她就鲜活地坐在他面前,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依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太害怕再次失去了。
他的郡主,本该永远张扬明媚,活色生香,
而不是那般了无生机、破败脆弱地躺在那里,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眼睁睁看着挚爱之人因他人的“保护不力”而命悬一线,他如何能不疯?
“是不是吓到郡主了?”
最终还是沈淮之先妥协了。
他望着那个一直缩在床角,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般蜷成一团、只用戒备又委屈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的人儿,
心底那点因失控而燃起的火焰,瞬间被愧疚和心疼浇熄。
严初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浑身上下都竖起了无形的尖刺,每一个眼神都在无声地控诉:莫挨老子。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淮之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放柔了声音,用近乎哄劝的语气说道:
“我保证,不乱来了。你过来好么?我扶着你,陪你锻炼一会儿,等你累了,我立刻就走。”
他此刻别无他求,只想再靠近她一些,驱散她眼中的恐惧。
“不行!”
严初还在气头上,想也没想就拒绝,
小手胡乱地挥开他试图靠近的意图,自己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
“你走开点,我自己能锻炼!”
信你个鬼!
刚才也是说看着,看着看着就变成那样了!
“好,好,我走开点。”
面对这只炸毛的小刺猬,沈淮之此刻什么条件都乖乖应承。
他依言后退了几步,与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目光却依旧温柔地笼罩着她,
“我就在这儿看着你,绝不过去。”
他果真就这么安静地守在一边,看着严初气鼓鼓地重新拿起拐杖,开始在房间里吭哧吭哧地练习行走。
他看着她从最初必须依赖拐杖,到后来能颤巍巍地脱拐慢行,
再到现在,已然能在房间里灵活地跑来跑去,甚至试图蹦跶两下,恢复速度快得惊人。
房内炭火烧得旺,严初练得满头大汗,小脸通红,额发都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
她喘着气停下,只觉得浑身黏腻,立刻唤来望舒准备热水沐浴。
沈淮之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一方面,内阁确实堆积了不少亟待处理的政务;
另一方面……
小家伙正铆足了劲儿把他往门外推,嘴里还气哼哼地威胁:
“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再不走我就去京兆尹衙门告你耍流氓!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沈首辅是什么登徒子!”
“好,我走。”
他顺从地被她推到门边,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道别
他…努力过了。
直到那抹绯色的官袍身影消失在院门外,严初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总算把这尊越来越不对劲的大佛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