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纺织厂的第一片雪是在凌晨落的，我被窗外的动静惊醒，推开木门时，天地间已经裹上了一层薄白。绿萝的叶片积着雪，却没被压弯，深绿的叶肉透过雪层露出来，像冻在冰里的翡翠。小石头蹲在旁边，正用手指轻轻扫去叶片上的雪，呵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小水珠，沾在他的睫毛上。
“阿默哥，雪会把绿萝冻坏吗？”他抬头看我，眼里满是担忧。
我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绿萝的茎秆，还是硬挺的：“不会，它的根扎得深，等雪化了，春天一到，会长得更旺。”说话间，姚小桃抱着一件厚棉衣跑过来，不由分说裹在我身上：“张姐说今天降温，让你多穿点，别冻着了！”
棉衣是用旧布料拼的，里面塞着晒干的芦花，暖乎乎的，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我摸了摸姚小桃的头，她却拉着我往厂房里跑：“快来看！我们给新伙伴们画的画！”
厂房里，几个孩子围在一张大硬纸板旁，手里拿着彩笔，正画着什么。硬纸板上已经画好了爬满围墙的绿萝，还画了一群手拉手的人，有老人，有孩子，还有我们这些反抗者。“我们要把它贴在最显眼的地方，让大家一进来就能看到！”老人的孙子举着红色彩笔，在画面顶端画了个大大的太阳，颜料沾到了指尖，他也不在意。
姚丽丽和张姐正在煮红薯粥，大铁锅里冒着热气，甜香飘满了整个厂房。“今天要去南边的废弃菜市场看看，听说那里还藏着些过冬的白菜。”张姐一边搅动粥锅，一边对老陈说，“孩子们得多吃点蔬菜，光吃红薯可不行。”
老陈点点头，转身对我和阿凯说：“你们俩带几个人去，注意安全。昨天收音机里说，管控局在南边加了巡逻，遇到他们别硬拼。”
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了。雪还在下，地上积了薄薄一层，踩上去“咯吱”响。阿凯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时不时拨开路边的积雪，查看有没有陷阱。“以前这菜市场可热闹了，冬天满是卖白菜、萝卜的车，现在倒好，只剩下空架子了。”阿凯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怀念。
走到菜市场门口，我们才发现这里果然被管控局的人盯上了——门口停着一辆巡逻车，两个守卫靠在车旁抽烟，手里的激光枪就放在腿边。“怎么办？硬闯肯定不行。”一个同伴压低声音问。
我看了看周围，发现菜市场旁边有个废弃的厕所，窗户没关。“我从厕所爬进去，绕到他们后面，你们从正面吸引注意力。”我对阿凯说。阿凯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空罐头，用力往远处扔去——“哐当”一声，罐头落在雪地里，守卫们立刻警惕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我趁机钻进厕所，从窗户爬进菜市场，悄悄绕到守卫身后。触手快速伸出来，缠住他们的手腕，用力一拧，激光枪掉在地上。阿凯他们立刻冲过来，把守卫按在地上，用绳子绑住。“别出声！再喊就杀了你！”阿凯压低声音说。
菜市场里一片狼藉，货架倒塌了大半，积雪从破屋顶漏进来，在地上积成小水洼。我们在最里面的仓库里找到了几袋白菜，虽然有些冻坏了，却还能吃。“太好了，这些白菜够孩子们吃几天了！”一个同伴兴奋地说。
我们刚把白菜搬出去，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巡逻车的声音——是管控局的增援来了！“快，把白菜搬到车上，我们走！”阿凯大喊一声。我们快速把白菜搬上之前缴获的三轮车，骑着车往纺织厂跑。身后的巡逻车越来越近，激光枪的光束在雪地里扫过，却没射中我们。
回到纺织厂时，雪已经停了。姚小桃和孩子们早就等在门口，看到我们带回了白菜，立刻围上来：“有白菜吃啦！有白菜吃啦！”张姐接过白菜，笑着说：“晚上给你们做白菜炖粉条，让你们好好吃一顿！”
傍晚，厂房里生起了火，大铁锅里煮着白菜炖粉条，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大家围坐在一起，捧着粗瓷碗，吃得津津有味。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有的说等春天来了要去放风筝，有的说要种很多很多的绿萝，还有的说要跟着我们一起对抗管控局。
老陈喝了口热汤，突然开口：“收音机里说，南城的反抗组织已经解放了半个城市，他们呼吁我们和他们联合，一起攻打管控局的总部。”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眼里满是期待。李响放下碗，坚定地说：“我们去！只要能彻底打垮管控局，让桐市恢复以前的样子，就算再危险，我们也去！”
“对，我们去！”大家都附和着，声音响亮，盖过了窗外的风声。
我看着身边的同伴，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容，看着院子里积着雪却依旧挺拔的绿萝，心里满是坚定。这个冬天虽然寒冷，却藏着无数希望的种子——我们救了更多的人，找到了更多的物资，还和其他城市的反抗组织有了联系。
夜色渐深，火塘里的火还在燃烧，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暖洋洋的。姚小桃靠在姚丽丽怀里，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支红色的彩笔；小石头坐在我身边，小声说：“阿默哥，春天什么时候来呀？我想看到绿萝开花。”
我摸了摸他的头，看向窗外的夜空——星星比以前亮了很多，像是在为我们指引方向。“快了，”我说，“等雪化了，风变暖和了，春天就来了。到时候，我们会种满院子的绿萝，看着它们开花，看着桐市变回以前的样子。”
小石头用力点头，眼里满是期待。我知道，我们的守望很快就会有结果，春天的序章已经在雪地里悄悄写好，而我们，会带着所有人的希望，走向那个满是绿萝花香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