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分钟像三个世纪一样漫长。
博士终于缝完最后一针，用绷带紧紧裹住阿杰的伤口。阿杰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但脸色仍然惨白。
“他能活下来吗？”白雪轻声问。
“要看运气了。”博士擦了擦额头的汗。
“失血太多，必须尽快输血。”
就在这时，整栋建筑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随后，远处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几乎同时，工厂的广播系统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开心果夸张的笑声：“嘿，黑王子的走狗们！欢迎来到迷宫模式！”
远处传来愤怒的咒骂和混乱的脚步声，显然，通风系统的闸门被远程操控，把追兵困在了这个区域。
“走！趁现在！”阿爆一把扛起阿杰。
一行人迅速从后门撤离，穿过杂草丛生的后院，翻过生锈的铁栅栏。
远处，警笛声终于清晰起来，闪烁的红蓝灯光刺破夜色。
救护车后门“哗啦”一声拉开，刺眼的顶灯照出阿杰惨白的脸。
医护人员倒抽一口冷气——阿杰的裤子已经被血浸透，露出的脚踝泛着死人才有的青灰色。
年长的医护吼着：“直接送市立医院创伤中心！”
剪刀“咔嚓”剪开阿杰的衣领。心电监护仪刚接上就发出尖锐的警报，绿色的线条疯狂抖动。
白雪被推上救护车后厢时，看见小机灵正把染血的平板电脑塞进背包，屏幕还亮着工厂的监控画面。厨神抱着最小的那个孩子钻进警车，孩子的赤脚上沾着泥巴和碎玻璃。
车门关闭前，她最后瞥见工厂顶楼有黑影一闪——可能是乌鸦，也可能是黑王子的人。
救护车在盘山公路上甩尾时，白雪的太阳穴重重撞在金属柜上。
阿杰的身体随着急转弯滑向左侧，连着输液架的针头差点被扯脱。医护死死按住他大腿根部的动脉，血还是从指缝里涌出来，把不锈钢担架染成了红色滑梯。
年轻医护的声音在颠簸中慌张地说道：“血压60\/40！”
车窗外，树影如鬼爪般掠过。
白雪攥着阿杰冰凉的手指，突然发现他虎口处有个新鲜的咬痕——是刚才在仓库疼极时自己咬的。
阿爆的越野车紧跟在后，远光灯刺破黑暗。有两次急弯处，白雪看见车头几乎擦着悬崖护栏驶过，碎石滚落深渊的声音被引擎轰鸣吞没。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得白雪鼻腔发疼。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交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阿杰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两个小时了，门上的红灯依然亮着，像一只不眠的眼睛。
走廊尽头，阿爆正和一名警官低声交谈，拳击手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博士靠在窗边，眼镜片上反射着冷光，而小机灵则抱着电脑，手指不停敲击键盘，试图追踪黑王子的下落。
星辰端来一杯热水，轻轻放在白雪手里。
“他会活下来的。”
星辰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某种确信。
白雪盯着杯子里摇晃的水面，没有说话。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目光扫过众人：
“谁是病人家属？”
白雪猛地站起身：“他怎么样？”
“失血过多，幸运的是命保住了。”医生摘下手套。
“不过，他的右腿肌肉严重损伤，以后可能会影响行动。”
阿爆的拳头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白雪眨了眨眼，问道：“我们能进去看他吗？”
“要再等一小时，他需要休息。”
医生说完，转身回了手术室。
白雪缓缓坐回长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照片——小雨，阿杰真正的妹妹，穿着红裙子在福利院门口微笑。
“我们得找到她。”白雪低声说道。
一小时后，他们获准进入病房。
阿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右腿被厚厚的石膏固定。他的眼睛半睁着，目光涣散，直到白雪走到床边，他的瞳孔才微微聚焦。
“孩子们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都安全了。”白雪握住他的手。
“警方已经联系他们的家人。”
阿杰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却变成了一个痛苦的抽搐。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有地图。
白雪从他的外套内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是一张手绘的山区地形图，上面标记着几个红圈。
“黑夫人的据点在…”阿杰喘息着说。
“最后一个一定要帮我把小雨找回来…”
他的手指突然攥紧白雪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相信警察，他们中…有黑夫人的人。”
白雪心头一凛，还未来得及追问，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警官。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阿杰身上。
“李队长。”
博士站起身，声音里带着警惕。
“陆博士。”
被称为李队长的男人微微点头，“我们需要单独询问伤者。”
阿爆挡在病床前，肌肉紧绷地说道：“他刚做完手术。”
李队长笑了笑，那笑容没有到达眼睛：“只是例行公事。毕竟，这位先生可是黑夫人手下的人。”
白雪感觉到阿杰的手指在她掌心收紧。
博士突然说，朝众人使了个眼色：“我们走吧。”
白雪犹豫了一下，但阿杰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松开了她的手。
走廊里，小机灵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李队长有问题。”
“怎么说？”厨神问。
“三年前黑夫人名下的一家化工厂爆炸，是他负责的案件，最后以意外事故结案。”小机灵快速滑动平板。
“但我在黑夫人的加密文件里看到过他的名字，是一笔巨额转账的接收人。”
白雪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警方内部有黑夫人的人，那么阿杰刚才的警告就说得通了——他们不能相信任何人。
“我们得回去。”她突然说道。
“阿杰有危险。”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地的瞬间，病房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阿爆第一个冲了过去，但门已经从里面锁上。拳击手后退两步，猛地踹向门板，木框在巨大的冲击下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