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林小雪已经没有挣扎。连续几天的试验已经教会她，反抗只会带来更多痛苦。
冰凉的液体注入静脉，很快，天花板开始扭曲旋转，像被搅动的奶油。
“睡吧，小宝贝。”黑夫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等醒来时，我们就到新家了。”
林小雪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看见黑夫人正在整理一个金属手提箱。箱子里整齐排列着数十支试管，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
最显眼的是一支暗红色样本，标签上写着“林-7”。
“那是我的血吗？”林小雪含糊不清地问。
黑夫人意外地挑了挑眉：“观察力不错，确实遗传了你父亲的基因。”
她合上手提箱，“别担心，只是些常规检查。等到了基地，会有更多测试等着你。
黑夫人安排手下把林小雪抬上车上，车门关上的声音像一声闷雷。
林小雪躺在后座上，感觉身体在不断下沉，仿佛要陷进皮革座椅里。车窗外的景色模糊不清——灰色的天空，飘落的雪花，偶尔闪过的枯树像骷髅的手指。
前排传来黑夫人和李冬梅的对话。
“天气预报说暴风雪要来了，夫人。”李冬梅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我们要不要改一下日期？”
“不行！”黑夫人断然拒绝。
“董事会那边已经等得太久了。再说，这种天气正好掩护我们的行动。”
“但那女孩的状态…”
“药物剂量我计算得很精确，她会在到达时准时醒来。”
车子颠簸了一下，驶离了柏油路，转向一条崎岖的山路。
林小雪的头撞在车门上，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她偷偷活动手指，发现还能动，只是像隔了一层棉花。
“永生计划第一阶段…”黑夫人的只言片语飘进了林小雪的耳朵。
“关于林国栋的研究是整个计划的关键突破口。”
父亲的名字让林小雪心头一颤。
她努力集中注意力，想听清更多，但药物又开始发挥作用，世界再次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颠簸将她震醒。车窗外，雪花已经变得密集，像无数白色飞蛾扑向玻璃。车速明显慢了下来，引擎发出吃力的轰鸣。
“该死！”司机咒骂道，“积雪太厚了！”
黑夫人看了看表：“还有多远？”
“正常情况半小时，但现在这种天气…”司机的话被一阵狂风打断。
车子猛地滑向路边，他拼命打方向盘才控制住。
林小雪悄悄观察着车内布局。
她躺在后座，手脚没有被绑，但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跑不了。
前排除了司机，黑夫人坐在副驾驶，李冬梅坐在她正前方。车门肯定是锁着的，而且以她的体力，就算能开门逃跑，也会立刻被抓住。
“夫人，这情况太危险了！”李冬梅回头看了眼林小雪。
“要不我们先回镇上，等天气好转再把她转移出来。”
“闭嘴！”
黑夫人厉声打断。
“你知道这次转移有多重要吗？实验室就等着她这个载体。如果错过今天，要再等一个月！”
车内的气氛顿时凝固。
李冬梅低下头，但林小雪注意到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座椅，生怕汽车失控被甩出去。
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降到不足五米。司机不得不把车速降到龟速，车轮不时打滑。林小雪感觉车子在不断爬坡，转弯也越来越急。
突然，一阵比之前都猛烈的侧风袭来，车子像玩具一样被推向路边。司机大喊一声，急打方向盘，但为时已晚——右前轮已经悬空。
“下车！全部下车！”
黑夫人当机立断道。
但还没等他们行动，一声可怕的断裂声传来，紧接着是金属扭曲的尖叫。
路边的防护栏年久失修，根本承受不住车子的重量。
林小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车子正在翻滚下山坡！
世界在旋转、撞击、破碎。
林小雪的头部撞到了车顶，眼前炸开一片金星。安全带的束缚让她没有被甩出去，但每一次撞击都像被铁锤砸中。挡风玻璃碎裂的声音，黑夫人的尖叫声，金属与岩石摩擦的刺耳声响混作一团。
不知滚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四轮朝天。林小雪倒悬在安全带上，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是血！
车内一片狼藉，碎玻璃像钻石一样散落各处。
“夫人！夫人！”
李冬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她似乎受伤不重，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正试图帮助黑夫人。
黑夫人的情况不妙。
一根树枝穿透了副驾驶的窗户，刺进了她的肩膀，鲜血染红了昂贵的皮草大衣。她的脸色苍白，但神志清醒。
“先确保样本。”她艰难地指向掉落在车顶的手提箱。
司机已经昏迷，额头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林小雪试着动了动手脚，除了头晕和几处擦伤外，似乎没有骨折。药物的影响在剧烈撞击下反而减轻了，她的思维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林小雪悄悄按下安全带扣，轻轻落在车顶上（现在是“地面”）。
她屏住呼吸，慢慢向破碎的车窗爬去。李冬梅正忙着帮黑夫人处理伤口和抢救手提箱，没人注意到她。
冰冷的空气从车窗灌进来，夹杂着雪花。林小雪探出头，看到车子倒在一片山坡上，下方是黑漆漆的森林，上方是白茫茫的山路。暴风雪中，几乎看不清几米外的景象。
“那女孩！”黑夫人突然喊道。
“她要跑了！”
林小雪顾不上多想，奋力从车窗爬出去。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手臂和膝盖，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一脱离车子，刺骨的寒风立刻包围了她，单薄的病号服完全无法抵挡。
“抓住她！”黑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让她跑了！”
林小雪跌跌撞撞地向森林跑去。
积雪没过了脚踝，每跑一步都要耗费巨大体力。身后传来李冬梅的呼喊和脚步声，但暴风雪很快吞没了这些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