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勇手里的刀在距离木木吉脖颈三寸处骤然停住。
他瞪眼凝视,死死盯着木木吉手中的令牌,眼底的凶光渐渐被迟疑取代:“木木吉你这个该死的叛徒,想做什么?”
这话如针般扎在木木吉心上,他强压下慌乱,猛地挺了挺腰板,满脸愤怒地吼着:“多勇统领这话是何意?我何时成了叛徒!”
这时的木木吉故意拔高声音,让周围的押送兵都能听见的扯着嗓子大吼道:“老子当初可是接受了大将军的秘密任务,潜伏在六殿下身边,要不是不久前大营被袭,我叔叔拼命送我逃出大营,就是要我务必保证粮草送到大将军手里!”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催马往前,将令牌递到多勇眼前:“你看清楚,这令牌上的刻纹、木图大人的私印,哪一样是假的?若我真是叛徒,我叔叔会把令牌交给我吗?我若是叛徒,我还敢去见大将军吗?”
木木吉连番的质问,让多勇心里立马有了一丝动摇。
难道真是他误会了?
他的目光在令牌上反复扫过,再三确定令牌并不假后,他握刀的手这才松了松,可想起耶律烈当初下达诛杀木木吉的命令,却又迟迟不敢收刀,带着最后的狐疑问了一句。
“就算令牌是真,可当初大将军的诛杀令……”
“你傻逼吗?”
木木吉讥讽地骂了一句,随即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冲着多勇说道:“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大将军不这样做,六殿下会相信我吗?”
被骂的多勇脸上闪过一抹怒意,但在听完木木吉的话之后,这才满脸的释然。
“好家伙,大将军果然智勇双全啊!随便一计把我们自己人都给骗了!”
多勇的脸上尽是一片敬佩,毕竟一直以来他可是最崇拜大将军耶律烈的。
“放屁!”
木木吉怒骂一声,随即指着多勇说道:“自己人不骗自己人,大将军才不会骗我们自己人,是你太笨,没明白其中意思!”
多勇愣了愣,莫名其妙又被教训了一顿。
但此时他却心服口服,脸上堆着一片笑容地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是我太笨了!”
此时此刻,木木吉看着多勇被自己忽悠得一愣一愣后,心底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也就这么短短一会的时间,他后背的衣服早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多勇统领,”
木木吉抓住时机,突然放缓语气,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用油纸裹着的麦饼,然后丢给了多勇一块,开口说道:“大营被袭,我一路追来连口水都没喝,你我都是为大将军效力,何必伤了和气,先容我歇口气,我慢慢跟你说我叔叔的安排。”
看着眼前的麦饼,多勇也不再迟疑,收刀入鞘,接过麦饼咬了一大口,然后含糊地问道:“说说,你叔叔具体怎么吩咐的?”
在他看来,木木吉能够让大将军安排秘密任务,以后肯定会受到器重,而且他还是木木图大人的侄子,这关系怎么也得处好。
“别急,先吃,吃完了我再慢慢说!”
木木吉低头狂啃着手里的麦饼,像极了一个饿死鬼一样,但他的目光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多勇。
直到看见多勇啃着麦饼,干噎地正准备取水袋时,木木吉眼疾手快地率先丢出了自己的水袋。
“给!”
多勇确实被噎着了,想都没想就拔开塞子灌了两大口。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着一丝微苦的药味,他皱了皱眉:“这水怎么有点怪味?”
“或许是装过草药吧。”
木木吉心脏狂跳,脸上却笑得坦然,“草原上风大,哈吉巴总备着些驱寒的草药。”
话音刚落,多勇突然晃了晃脑袋,眼神变得有些涣散。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骂道:“该死,怎么突然头晕……”
话没说完,身体一歪就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整个人咚的一声摔在地上,瞬间没了动静。
甚至还响起了阵阵呼噜声。
“多勇大人!”
周围的押送兵惊呼着围上来,木木吉却抢先一步跳下马,探了探多勇的鼻息,高声道:“别慌!多勇大人连日操劳,又受了惊吓,只是太疲惫地睡着了!”
他举起调粮令,声音威严:“木图大人有令,由我暂代统领之职,即刻带粮赶往北关城!谁若敢违抗军令,视同通敌,军法处置!”
哈吉巴也立马反应过来,拔刀出鞘大喝:“都听见了吗?木木吉大人有调粮令在此,谁敢不服!”
押送兵们面面相觑,看着地上昏迷的多勇,又望着木木吉手中的令牌,终究没人敢质疑。
几个多勇的亲信刚想开口,就被哈吉巴用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立刻整队!加速前进!”木木吉趁热打铁,指挥着士兵将多勇抬上一辆空粮车,自己则翻身上马,走到队伍最前方。
直到此时,他攥着缰绳的手才缓缓松开,悬着的心也才彻底放松下来。
尽管一路上木木吉都在不停催促加快速度,但队伍里的马车拉满了粮草,速度着实没法再加快了。
所以,当木木吉带领着粮草队伍抵达前线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而此时的北关城外的匈奴大营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毕竟连新打造的投石车都给用上了,却依旧没有攻破北关城的城门,这让耶律烈怒气值瞬间有些爆表。
现在更是因为粮草紧缺,他的火气大得吓人。
没办法,谁也没想到,北关城的边军居然在形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还能派出一支敢死队,趁着夜色摸到了他们后方,一把火将囤积的粮草烧得一干二净。
现在全军上下,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只能等待后方大营支援粮草到来。
“大将军,呼延涂大人派人回来传信。”
帐外传来卫兵的声音,带着一丝慌张和害怕。
“让他滚进来!”
耶律烈猛地拍案而起,青铜酒樽被震得翻倒在地,眼神里的暴戾几乎要溢出来。
紧随着,一名匈奴兵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地说道:“大、大将军,后方大营……没了!林洛带着骑兵突袭后方大营,烧了粮仓,呼延涂大人追敌时中了埋伏,两万骑兵折损过半……。”
“你说什么?”
耶律烈怒容满面,当即冲上前一把抓住匈奴兵的衣领,将其提起来质问道:“我不是让呼延涂埋伏在峡谷伏击林洛吗?他怎么追着林洛去了后方大营?”
“是……是使者大人在看见林洛分兵离开黑水城后,安排呼延涂大人追击过去的。”
匈奴兵颤颤巍巍地回答着,不过这些话也都是呼延涂教他说的,毕竟有着哪位使者大人顶罪,多少他也能逃脱点追责!
“废物!都是废物!”
耶律烈怒吼着一脚将匈奴兵给踹翻,腰间的弯刀拔出来,一刀就将其当场砍杀!
鲜血洒了一地,营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血腥味。
此时的耶律烈目露凶光,面目狰狞,完全透露出了他暴虐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