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叶洛即将理清思绪,抓住那关键线索的瞬间——
“轰隆隆——!!!”
一声无法形容的沉闷巨响骤然爆发。
整座望月山都随之剧烈晃动起来,脚下凉亭同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片簌簌落下。
叶洛猛地抬头,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已乌云密布,将那轮明月完全遮蔽。
紧接着,数道粗壮如碗口的昏黄色雷霆,同时撕裂了漆黑的天幕,直劈而下。
目标,赫然正是整座望月山。
“什......什么情况?!”
叶洛脸色剧变,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远超他的想象。
他勉强在亭顶上稳住身形,但那股伴随雷霆而来的冲击波已然扑面而来。
“嗡——!”
强烈的昏黄光芒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剥夺了他的视觉。
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他的胸口,将他从亭顶掀飞出去。
“呃啊!”
失控的坠落感传来,叶洛下意识地伸手乱抓,试图抓住什么来减缓坠势。
在意识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一刻,他的手指似乎勾住了一块什么柔软的布制物体。
随即,后背便重重撞击在地面上,剧痛传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重新亮起。
“日出——日出——!”
远处,鸡人那拖长了调子的报晓号子,伴随着沉闷的鼓声传来。
叶洛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想要站起。
手掌下意识地扶在了身边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
刚一起身,腰间被什么东西硬物硌了一下,随即传来“咣当”一声再熟悉不过的金属轻响。
他低头看去,赫然发现那柄斩蛇剑,依旧好端端地悬挂在自己腰间。
“......!!!”
叶洛心头巨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这一幕......这感觉......是不是......似曾相识?!
他甩开依旧有些昏沉的思绪,目光转向刚才借力的那块“石头”。
颤抖着手,拂去表面浮尘,露出了下面深刻而古朴的字迹:
“望月山,奇门塞。”
叶洛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声音干涩。
他环顾四周,晨光熹微中,草木葱茏,鸟鸣山幽,一切都完好如初,哪里还有半分被那毁天灭地的昏黄雷霆犁过一遍的惨状?
“我这是......又回到了日出之时?”
巨大的荒谬感让他几乎窒息。
叶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清晨的空气,“不行,我得想想......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循环?梦境?还是......这一切,从月光湖开始,就是一个......”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界碑上,一个可怕的念头钻入他的脑海:
难道,我从未真正离开过这里?
“原来,这就是月光湖的来源......”
叶洛倚靠在桃林边缘一棵老桃树下,“有人在月圆之夜,以无上伟力,将整个望月山夷为平地,旧地沉陷,才形成了后来的月光湖,让这曾经的望月山,成为了水下的废墟......”
鸡人的报晓鼓声再次传来,意味着时间刚刚过了卯时。
按照之前的“经验”,那些本该在城门口聚集的江湖人,此刻才刚刚开始慢慢出现。
“刚刚那毁天灭地的一幕,源自天空,遮蔽了明月,其威势......为何感觉与那头妖王千帐灯的手段有几分相似?”
叶洛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悬空城上那轮黑月,“但仔细感知,那昏黄雷霆的气息,却又与千帐灯的妖力有所不同......”
他开始究其缘由:
“可若是千帐灯的话,那妖族大军从何而来?东西两处关隘虽在修建,但皆有重兵把守,一线天更有圣人禁制,且相距此地千百里之遥。若有大规模妖族异动,边境不可能毫无预警,更不可能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望月山。”
一个更符合逻辑,也更令人心寒的猜测浮上心头:
“啊!是了!是梁王!或者是他座下另外那三位义子之一的手段!他们暗中勾结了妖族,施展了某种禁忌之术,暗度陈仓!”
“他们怕第二阳炎在争夺中失手,一旦确定落叶带着圣人剑柄进入了望月山城,为了不让宝物落入晋王或其他势力之手,便不惜......不惜将整座望月山连同其中的数万人,一并夷为平地!永绝后患!”
叶洛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这巨大阴谋的轮廓,只是其中一些关键的细节和动机,还笼罩在迷雾之中。
“难道在原本的‘历史’中,落叶、圣人剑柄,还有这望月山内外的所有人,最后都真的葬身湖底,化为了那月光湖下的累累白骨与残垣断壁了吗?”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不行,不能任由其发生!必须要找到落叶,才能解开所有谜底!还有......必须知道那圣人剑柄究竟是何物,以及,我为何会一次次回到这里!”
叶洛伸手摸了摸怀中,那块玉坠果然还在。
“落叶身上有那奇特的药香,这玉坠子上也有......气味是同源的......那就......先从这里入手,找到这玉坠子的主人!”
心中既然有了定计,叶洛便不再去关注城门口逐渐汇聚起来的人群,以及从城内再次列队而出的龙武军士卒。
他与他们逆向而行,路过骑在高头大马上、依旧一脸冷峻的第二阳炎时。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第二阳炎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觉得这个迎面走来的少年有些特别,但随即又被惯有的傲慢与冷漠所取代。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叶洛目标明确,径直来到了监官府。
他的思路很清晰:
这玉坠子八成与那神秘的蓝衣女子有关。
而那些所谓的英雄豪杰,如果不在城门口看热闹,此时多半正在监官府内,接受晋王谋士杨焕的接待或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