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关城楼，火把猎猎，映照着将士们凝重的面孔。
石兰一身戎装，立于墙垛前，遥望关外漆黑的原野。
远处，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如同嗜血的狼瞳，正缓缓逼近。
沈清快步登上城楼，夜风裹挟着关外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情况如何？”他走到石兰身侧。
石兰没有回头，道“前锋约五千，皆是狼族精锐。主力应在后方。来得太快了，不合常理。”
沈清目光扫过远处那移动的火光群，眉头微蹙。如此急行军，不像是要打持久战，倒像是……为了达成某种特定目的。
“可有尝试接触？她们意欲何为？”
“派了三波斥候，只回来一个。带回来一句话——交出沈巡查使，可暂缓兵戈。”
石兰终于转头看他，眼神复杂：“沈巡查使，看来你此次北境之行，得罪的人不少。”
沈清神色不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狼族不过是为进犯寻个借口。”
“或许。”石兰不置可否，“但她们指名道姓要你，总是有缘由的。沈巡查使，你之前说在狼牙山一带发现西荒探子踪迹……可还有更多线索？”
沈清心念电转。秘境中狼族与不明势力联手欲致他于死地，如今又兵临城下指名索要他……这绝非巧合。但他不能暴露秘境之事，更不能将夜无月牵扯进来。
“下官怀疑，狼族内部有人与西荒勾结，意图破坏北境稳定，甚至……挑起玄凰与魔教冲突，她们好坐收渔利。索要下官，或许是因为下官查到了一些对她们不利的证据。”
他将矛头引向了狼族内部斗争与西荒的阴谋。
石兰沉吟片刻：“若真如此，更不能将你交出。否则玄凰颜面何存？只是……关内守军不足两万，狼族来势汹汹，又有西荒器械之利，硬守，伤亡必重。”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匆匆来报：“将军！关内多处发现不明信号弹升起！疑似奸细活动！”
石兰脸色一沉：“传令下去，全城戒严，搜查奸细！凡有可疑，格杀勿论！”
城楼上气氛更加紧张。
内外交困，寒铁关局势危矣。
……
驿馆房间内，夜无月凭窗而立，易容后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阴森。
关外的火光与城楼上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交出沈清？”她低声重复着方才以神识捕捉到的关键词，紫眸中翻涌着冰冷的杀意，“就凭你们这些杂碎，也配动本座的人？”
她指尖萦绕的魔气愈发浓郁。
若非顾忌沈清的警告，以及此刻暴露身份可能给他带来的麻烦，她早已杀出关去，将那所谓的狼族前锋屠戮殆尽！
“咚咚。”轻微的叩门声响起。
夜无月眼神一厉：“谁？”
“月影姑娘，是我，赵副尉。”门外传来赵副尉的声音，“关内戒严，排查奸细，请开门配合。”
夜无月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上前打开了房门。
赵副尉带着两名女兵站在门外，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夜无月身上：“月影姑娘，方才可曾听到或看到什么异常？”
“不曾。奴婢一直待在房内，未曾外出。”
赵副尉点了点头，看似随意地问道：“姑娘是何时跟随沈大人的？家乡何处？”
“奴婢自幼孤苦，流落江湖，前日幸得大人垂怜收留。家乡……早已不记得了。”
赵副尉眼中审视未消，正要再问，城楼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的战鼓声与喊杀声！
狼族开始攻城了！
赵副尉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再盘问，匆匆带人离去：“姑娘待在房内，切勿外出！”
房门再次关上。夜无月走到窗边，看着关外骤然亮起的无数火把与呼啸而来的箭矢、巨石，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打吧……打得越乱越好……”
……
城楼上，战斗已然爆发。狼族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向关墙，悍不畏死。巨大的攻城锤撞击着城门，发出沉闷的巨响。
夹杂在普通箭矢中的，还有闪烁着异样光芒、显然是西荒提供的破罡弩箭，对守军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石兰指挥若定，命令守军倾泻滚木礌石，燃烧的火油如同瀑布般浇下，关墙下瞬间化作一片火海，惨叫声不绝于耳。
沈清没有参与直接指挥，他立于相对安全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场，试图找出狼族指挥所在，或是任何不寻常的迹象。
他发现，狼族的攻击虽然猛烈，但似乎缺乏有效的协同，更像是在牵制。
她们的主要目的，真的是为了攻城吗?
就在他凝神观察之际！
关内靠近城门的方向，突然传来数声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是冲天的火光和混乱的喊杀声！
“报——将军！粮仓和军械库方向遇袭！有奸细纵火！”传令兵声音嘶哑。
石兰脸色剧变！粮草和军械若被毁，寒铁关不攻自破！
“调一营人马，速去扑火，诛杀奸细！”
守城兵力本就不足，再分兵，城防压力骤增！
沈清心中也是一沉。内外夹击，这是要将寒铁关置于死地！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目光扫过混乱的关内，忽然锁定了一处距离驿馆不远正在熊熊燃烧的粮草堆。
那里火势极大，且隐隐有灵力波动传来，绝非普通纵火！
“石将军，我去那边看看！”沈清不等石兰回应，身形一晃，已如一道青烟般掠下城楼，冲向起火处。
“沈巡查使！”石兰惊呼，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沈清速度极快，几个起落便接近了起火点。
他看到数名身着玄凰军服，但行动鬼祟、出手狠辣的女子，正在与守军厮杀，同时不断向火堆投掷着某种散发着阴寒气息的符箓，让火焰燃烧得更加诡异猛烈！
这些人，绝非普通奸细！她们身上有与秘境中那些不明势力相似的气息！
沈清毫不犹豫，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紫色罡气激射而出，瞬间洞穿了一名正在投掷符箓的女子的咽喉！
那女子倒地，露出袖口一个不起眼的、如同扭曲蛇形的标记！
沈清瞳孔一缩！这个标记……他从未见过，但直觉告诉他，这很可能就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就在他分神辨认标记的刹那，一道阴冷的、如同毒蛇般的剑气，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袭来！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那些普通奸细！
偷袭者，是涅盘境！而且精通隐匿刺杀之道！
沈清汗毛倒竖，他猛地转身，全力运转灵力护住要害，准备硬抗这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紫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突兀地出现在沈清身后！
是夜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