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和小宝联手施展的“概率迟滞”,如同给狂暴的“归墟”战场按下了暂停键。能量风暴缓慢蠕动,“蜥蜴人”的动作僵如木偶,连那混乱的意志都变得卡顿断续。
夏晚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时机,化作一道淡金流光,逆着缓慢的能量潮汐,直刺“归墟”那幽暗破碎的入口!
“希望号”母舰和“利刃”小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没入那片光怪陆离的扭曲空间,随即,入口处的景象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荡漾后,再次被浓郁的黑暗与混乱能量吞没,隔绝了内外联系。
“保持最高警戒!随时准备接应!”舰长压下心中的担忧,沉声下令。母舰调整姿态,炮口依旧对准那些被“迟滞”的敌人,以防概率效果消失后遭受反扑。
墨羽则收回了目光,打了个哈欠,似乎对后续发展并不太担心。他溜达回自己的躺椅,顺手从旁边的小冰柜里(天知道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出现在舰桥的)又拿出一罐饮料。
就在这时,舰桥的内部通讯频道里,传来了一个略显犹豫的女声,是负责通讯与情报分析的一位年轻女军官,姓陈。
“墨……墨羽先生?”陈军官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八卦,“刚才……您称呼夏晚小姐为‘天选之人’?”
墨羽挑了挑眉,对着空气(或者说通讯器)懒洋洋地回应:“怎么?有问题?”
“没,没有!”陈军官连忙否认,但好奇心显然战胜了紧张,“就是觉得……这个称呼很特别。夏晚小姐确实非常强大,而且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不过,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听到这个称呼,总觉得有点……嗯,应景?”
“今天?”墨羽愣了一下,看了眼舰桥主屏幕上显示的宇宙标准时间(旁边也标注了地球传统历法),摸了摸下巴,“哦,你说那个‘三八’节啊?”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那种给普通女性放半天假、送支康乃馨的节日,跟咱们小守护者有什么关系?”
他灌了口饮料,继续道:“她守护的是星辰大海,是文明火种,需要的是能劈开星舰的战刃和能抵御精神污染的灵魂,而不是一朵温室里的小花和半天假期。”
陈军官似乎被他的话噎住了,沉默了几秒,才小声嘀咕道:“可是……夏晚小姐再强大,她也是女性啊……而且,她才十九岁……”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在安静的舰桥里,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墨羽耳中。
墨羽动作一顿,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些许。他放下饮料罐,目光似乎透过舰桥的舷窗,望向了那片夏晚消失的、依旧处于“概率迟滞”状态的幽暗入口。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陈军官以为自己说错话,有些忐忑时,墨羽突然开口了,语气不再轻佻,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女性……十九岁……”
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自语,却又让频道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缓缓说道:
“你说得对。”
“她确实是女性,也确实只有十九岁。”
“在绝大多数文明的标准里,这个年纪,或许才刚刚成年,还在享受着青春的懵懂与美好,憧憬着爱情与未来。”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怜惜?
“但她没得选。”
“‘云歌’选中了她,血脉选中了她,危机选中了她,老秦……也选中了她。”
“她走上了一条注定与平凡、与柔弱无缘的路。”
“她必须变得强大,必须冷静,必须肩负起远超她年龄的重担。”
“她没时间去考虑喜欢什么颜色的口红,没精力去期待一场浪漫的约会,甚至……可能都没机会像普通女孩一样,去体验那些琐碎而真实的烦恼与快乐。”
墨羽顿了顿,语气再次变得有些古怪,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无奈:
“所以,你问我她还过不过‘三八’?”
“过什么过?”
“她过的每一天,都是‘守护者之日’,都是‘文明存续之时’。”
他最后那句话,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了每个人的心湖。
“你还过三八吗?你不就是……”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语,所有人都听懂了。
你不就是……那位守护一切,却唯独守护不了自己平凡生活的……“天选之人”吗?
舰桥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陈军官更是捂住了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动容。
他们习惯了夏晚的强大,习惯了她的冷静,习惯了她作为“星穹守护者”的威严与可靠,却几乎忘记了,在那耀眼的光环之下,她也只是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女。
她本该拥有的人生,被命运强行扭转,推上了这条布满荆棘与星火的征途。
墨羽没有再说话,他重新拿起饮料,靠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番话耗尽了他所有的正经。
但舰桥内的气氛,却因此变得有些沉重。
他们此刻才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夏晚所承担的一切,远不止是力量与责任,还有那被迫牺牲的、属于一个普通女孩的……整个青春。
而此刻,孤身闯入“归墟”的夏晚,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面临着,比外部战场更加诡异莫测的……内部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