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啦,
卡啦!
沉重的镣铐拖拽在干裂的土地上,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哗啦”声。
五人排成一条松散的直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荒芜之地上跋涉。
失去了灵力的滋养,曾经的元婴之躯与凡人并无太大区别,疲惫感和饥渴感便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妈的……这鬼地方,连个喘气儿的活物都看不见!都死绝了吗?”
狂天野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他狰狞的刀疤滑落,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他烦躁地甩动着手臂,铁链哗啦作响,
“早知道进来是受这种鸟罪,老子当初还不如拼死一搏,拉几个垫背的!!”
章向阳宇虽然同样疲惫,但依旧保持着几分仪态,只是步伐略显虚浮。
他瞥了一眼狂天野,冷笑道,
“拼死一搏?你要是有那决心就不会被人抓进来了。”
“你!!”
狂天野怒目而视,只能愤愤地啐了一口,
“呸!若是能从这鬼地方逃出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随时奉陪!”
走在稍前的枭叶,状态却有些诡异。他非但没有多少疲惫之色,反而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四周,
“妙啊……真是绝妙的绝望之地!!你们感受到没有?这空气中弥漫的死寂、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古老怨念……多么纯粹!这才是生命最本真的归宿啊!若是在此地与佳人共赴黄泉,该是何等凄美浪漫……”
他说着,又陷入了自我陶醉的呻吟。
“滚你娘的浪漫!这里本就够烦了,还加上你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
狂天野没好气地骂道,
“老子只想找到口水喝,再弄点吃的!再找不到,不用等什么禁地危险,咱们自己就先饿死了!”
一直沉默寡言,看似憨厚的阳海南,此时却突然蹲下身,指着地面上一处微小的孔洞,
“你们看,这里有洞。”
“有洞啥稀奇的?这破地方到处都是裂缝和洞!”
狂天野不以为意,催促着赶紧赶路。
次啦——
阳海南伸出戴着镣铐的手,笨拙地在地上刨了几下,竟然从松软的土里扒拉出几条不断扭动的灰白色的蠕虫。
他捏起一条举到眼前,那蠕虫在他指尖扭动,分泌出粘稠的液体。
“你……你干嘛?”
枭叶也停止了呻吟,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阳海南转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憨厚笑容,
“找吃的啊。这东西,看起来……应该能吃吧?我以前饿极了,连人都吃……”
“呕——!”
狂天野和章向阳宇几乎同时干呕起来,脸色发绿。
“你……你离我远点!”
狂天野指着阳海南,声音都有些变调,
“老子宁愿饿死,也绝不吃这鬼玩意儿!”
阳海南眨了眨眼,但还是“哦”了一声,随手将那条蠕虫丢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喉头一动,咽了下去,砸吧了嘴。
“啧……没什么味道,就是有点腥臭。”
“……”
“……”
这一幕让其余四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看向阳海南的眼神更加惊惧。这家伙,果然是个不能以常理度之的怪物!!
于念生在一旁默默看着,眉头微蹙。他同样饥饿,但让他去吃那种东西实在难以接受,他目光扫视着远处,希望能发现一些更“正常”的东西。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章向阳宇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快看!那是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东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洼地中央,竟然零星生长着几株矮小的植物。
这些植物通体呈暗紫色,叶片肥厚,顶端结着几颗龙眼大小的浆果。
“果子!啊啊哈哈!”
狂天野眼睛瞬间亮了,仿佛看到了救星,也顾不上镣铐沉重,迈开步子就想冲过去。
“慢着!”
于念生突然开口,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极其冷静。
狂天野脚步一顿,不满地回头,
“小子,你又怎么了?好不容易找到点像吃的的东西!莫不是怕被我吃完没你的份了吧?”
于念生没有理会他,而是仔细打量着那些植物和周围的土地。
“此地万物皆诡,这果实生长于此,色泽晦暗,未必无毒。而且你们看植株周围的土地,颜色比别处更深,隐隐有股异味。”
章向阳宇闻言,也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后点头,
“于道友说得有理。这诡死禁地的东西,不可贸然食用。”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果子饿死??”
狂天野瞬间急了。
于念生沉默片刻,目光落在了旁边正在努力挖掘另一条蠕虫的阳海南身上。他心中一动,
“阳道友。”
阳海南抬起头,憨憨地应道:“啊?”
于念生指了指那几株浆果,
“可否劳烦你,先尝一颗那果子?”
“你把别人当傻子啊?你不敢的事他会去做吗?”
“好。”
“!!”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对啊!他连诡异蠕虫都敢直接生吞,还有什么他不敢去做的么!!
阳海南倒是很爽快,拍了拍手上的土走过去,摘下一颗暗淡的浆果,看也没看就扔进了嘴里。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阳海南咀嚼了几下,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不断吐着口水,
“呸呸呸!又苦又涩!还有股……腐烂的味道!比虫子难吃多了!!”
看到他这反应,众人虽然失望,但也松了口气,至少证明这果子吃下去无毒。
狂天野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镣铐砸起一片尘土,
“天要亡我狂天野啊!想我一代凶人,难道最后要饿死在这鬼地方,连顿像样的断头饭都没有么?”
章向阳宇也颓然坐下,叹道,
“想不到我章向阳宇算计一生,最后竟要落得如此下场。”
枭叶却依旧保持着诡异的兴奋,对着天空张开双臂,
“这是多么完美的绝境!这才是生命最终的归宿感啊!”
于念生没有坐下,他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向四周眺望。他的目光越过那片洼地,落在更远处一片隐约可见的的区域。
“那里……似乎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没有吃的一切都白搭……”
狂天野有气无力地问道。
“像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有植物聚集,或许附近会有水源。”
这句话如同强心剂,让瘫坐的几人又勉强燃起了一丝希望。
“真的?那还等什么!快走啊!你小子快带路!”
狂天野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上抱怨镣铐沉重了。
求生欲再次压倒了疲惫。
五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于念生所指的方向继续前进。
阳海南跟在最后,还在回味刚才那浆果的怪味,憨憨地自言自语,
“唔……真的好难吃……还是虫子好吃一点……”
走在前面的狂天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头怒吼道,
“你他娘的闭嘴!不许再提那恶心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