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六点刚过，港口的临时营地就忙活起来。10名侦察兵正检查夜视仪，坦克连的履带碾过沙地预热引擎，机械化步兵连的士兵往步战车后舱搬弹药——伊万麾下的各分队都在做最后的整装。
无人机分队的帐篷外，两架带着螺旋桨的侦察机已经腾空而起，在晨雾中变成两个小点，朝着灯塔的方向飞去。
旁边整理步枪的大毛步兵瞥见这场景，忍不住冲操作无人机的士兵喊：“目标离这儿上百公里，还得盯好几个小时，你们这小东西撑得住？”
被称作“钳工”的无人机手正调试终端，闻言扶了扶额头，语气带着点无奈：“这是天竺葵改的侦察型，把爆炸装置拆了，全换成侦察模块。原版天竺葵飞几百公里跟玩似的，我们多塞了两组能源模块，续航绝对够。”
他指了指屏幕上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画面里的飞行器小巧灵活：“再说，灯塔那帮人哪会在意这玩意儿？估摸着看外形，顶多当只大点的飞行动物，根本不会提防。”
说话间，又有三架侦察机陆续升空，在营地上空盘旋一周后，跟着前两架的航线消失在天际。钳工敲了敲终端：“信号稳定，已经进入自动巡航模式，就等灯塔那边有动静了。”
一旁帮忙整理装备的兔子侦察兵路过，瞥见升空的侦察机，冲钳工笑了笑：“你们大毛这实用主义确实玩得溜，不过我们队里有专用的侦察无人机，精度更高些。”
钳工正蹲在地上给终端换电池，闻言抬头挑眉：“那有啥办法？谁让你们家底子厚。”他拍了拍旁边堆叠的无人机零件箱，“不过对我们来说也省事——天竺葵攻击型的生产线早就熟透了，拆了战斗部改侦察模块，改起来快，后勤保养也方便，零件通用率高得很。”
兔子侦察兵帮着把一箱急救药品搬上支援车，点头附和：“这倒是，标准化确实省不少事。”
此时的地面临时指挥部里，气氛则要严肃得多。张启元站在通讯台前，看着技术兵反复调试加密频道，旁边的屏幕上正刷新着卫星传回的实时画面——灯塔所在的山体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
“卫星信号稳定吗？”他问。
“回指挥官，已切换到备用频段，抗干扰能力加强了。”技术兵敲击键盘，调出信号强度图谱，“各分队的加密通讯器也都试过了，确保战斗时不会断联。”
张启元点头，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时间显示上——距离灯塔按计划出发，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张启元转头看向虚空，对着赤星问道：“你怎么算出还有两个小时的？”
【综合了灯塔的常规航线、移动速度，还有今天的风速风向这些数据，算出来的。】赤星的电子音带着点笃定，【误差肯定有，但跑不出十到二十分钟。】
“行吧。”张启元摆摆手，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
指挥室另一头，鲍里斯正对着通讯器沉声交代，屏幕里映出伊万的脸。“你小子到了地方，先让部队用伪装网盖好装备，离飞船遗迹远点儿藏着。”他指了指桌上的资料，“别轻敌，资料里写得明明白白，猎荒者跟噬极兽打起来有多疯——那可不是演习，是真刀真枪的血拼，残暴得很。”
伊万那张素来沉静的脸上没什么波澜，蓝色的眼睛里透着沉稳：“明白。我会把部署安排得滴水不漏，等他们打完撤走再动手。”
“嗯，注意安全。”鲍里斯挂断通讯，转头看向张启元，“都安排好了，就等时间到。”
灯塔的机库同样一片忙碌。墨城靠在重力体的机械臂旁，正用麂皮仔细擦拭着他的脉冲步枪，枪身的冷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飞雪站在不远处检查弹药箱，银发垂在肩头，依旧是少言寡语的模样，指尖划过弹链时带着常年握枪的稳劲。
周围的猎荒者们正往装载车上搬物资，有人觉得这不过是次常规搜寻，随口聊了起来。
“哎，听说你昨天刚从晨曦大厅出来？”一个士兵撞了撞同伴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暧昧，“那姑娘……我瞅着跟资料室的露西亚有点像啊，眉眼身段都像。”
被问的士兵脸上泛起得意，压低声音：“何止像，连说话的调子都带点像。说真的，能跟自己喜欢的类型遇上，这运气可不是谁都有。”
“那你可真走运。”旁边的士兵啧了两声，朝资料室的方向瞥了一眼——露西亚此刻大概正在整理飞船残骸的旧数据，她总是穿着干净的制服，在堆满卷宗的桌前核对信息，安静得像幅画，“不过也就想想了，人家是管资料的骨干，咱们这种天天摸枪的……”
话没说完，就被墨城一声咳嗽打断。他擦枪的动作停了停，抬眼扫了两人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的警告很明显。
飞雪将最后一箱高爆弹推上运输车，转身时眉头微蹙，语气比刚才冷了几分：“装备检查完毕，十分钟后出发。”她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晨曦大厅的规则本就带着屈辱感，尤其被这些人用轻佻的语气议论，更让她心里憋着股火。
猎荒者教官埃隆望着不远处并肩整理装备的冉冰和马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悄然漫上心头。骨龄计上的数字像根刺，扎得他明白，自己被远行者队伍带走的日子不远了。
不远处，即将随队出发的尘民队列里，4068正悄悄摩挲着口袋里半块压缩饼干——那是他昨晚省下来的。他偷偷抬眼瞥了瞥队列另一头的4277，心里盘算着：这次去地面，要是能在废弃的废墟里捡到枚没生锈的戒指，或是一段还算完整的金属手镯，哪怕是块指针停摆的旧手表，打磨干净了送给她，说不定能讨她开心。
谁也没留意，不远处的高空中，两架侦查型天竺葵无人机正悄无声息地盘旋，镜头牢牢锁定着下方的动静。实时画面穿过云层，经卫星中转，一路传向港口指挥室的屏幕，也同步显现在伊万疾驰途中的终端上。
张启元的目光在监控画面上扫过，忽然对着通讯器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冷硬：“对了，伊万。白月魁那伙人大概率会在飞船附近盯着灯塔的动静。待会儿遇上噬极兽，别手下留情，打得漂亮点——也让她好好看看，我们的手段。”
终端那头传来伊万沉稳的回应：“清楚了，指挥官。”
伊万的车队已经驶离港口，履带碾过沙地的轰鸣在旷野上回荡。几十辆坦克和步战车排成纵队，车身上的伪装网在晨光里泛着灰绿的光泽，跟在后面的支援车、弹药车一眼望不到头，浩浩荡荡地朝着西偏北方向开进。
坐在领头的坦克里，伊万正通过潜望镜观察前方——那些百米高的巨石群越来越近，车台里传来各分队的报位声：“坦克连左翼警戒正常”“步兵连后舱物资固定完毕”。
“让米-24再等半小时。”他对着通讯器下令，“等我们先到预定区域扎好警戒圈，你们再从低空跟进，注意避开巨石间的乱流。”
“收到，米-24分队待命。”
车队继续前行，履带卷起的沙尘在车后拖出长长的黄雾，远处的天际线上，R-49飞船遗骸所在的区域还藏在晨雾里，只有卫星地图上的坐标在不断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