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青铜令牌，寒潭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山风卷起他玄色道袍的下摆，露出内衬暗绣的云雷纹，那是天衍宗内门弟子的标志。他仰头饮尽最后一口竹筒里的灵泉，喉结滚动间，将竹筒随意抛向身后簌簌作响的竹林。碎竹声中，他似笑非笑地偏过头，声音裹着几分漫不经心：“李兄何必追问出身？这修仙界拜师学艺的门路千千万，难不成只有名门正派出来的，才算得上修真者？”
李清脸上的好奇非但没减，反而多了几分探究。他捂着还在渗血的肩膀，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陈凡腰间的青铜令牌上：“陈兄说笑了。只是你这身法与招式，倒有几分像百年前失传的‘流云步’，可那步法早在天衍宗内乱时就绝迹了……”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枝叶被粗暴拨开的哗啦声。陈凡瞳孔微缩，前世征战多年的本能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他抬手按住李清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且听动静不止一人。”
李清刚要开口，就见五道青色身影从竹林里窜出，为首的正是方才离去的张胖子。他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铁尺，身后跟着四个同样穿青袍的弟子，修为都在聚气中期，显然是特意去搬了救兵。
“好啊！你们两个还在这磨磨蹭蹭！”张胖子指着陈凡，脸涨得通红，“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就是个藏头露尾的散修！今天不把你打断腿，我就不姓张！”
陈凡缓缓抽出别在腰后的短刀——那是离开寒水村时，王铁匠特意给他打的，刀身淬过铜，虽然不是法器，却比普通铁器锋利数倍。他侧身挡在李清面前，声音冷了下来：“方才饶你一次，你偏要自寻死路。”
“找死的是你！”张胖子挥了挥手，四个弟子立刻呈扇形包抄过来。他们手里都拿着长剑，剑气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朝着陈凡笼罩过来。李清急得要上前帮忙，却被陈凡按住：“你伤势未愈，先退到山洞里。”
话音刚落，最左边的弟子已经一剑刺到近前。陈凡不闪不避，反而往前踏了一步，短刀贴着剑身滑过，顺势削向对方的手腕。那弟子惊呼一声，连忙收剑后退，却还是被刀风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这一手快得超出所有人预料。张胖子愣了愣，随即怒吼道：“都给我上！他就一把破刀，还能翻天不成？”
剩下三个弟子对视一眼，同时发动攻击。长剑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刺来，封死了陈凡所有闪避的路线。李清在山洞门口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清楚聚气中期弟子的实力，就算是他全盛时期，对付三个也得费些功夫，更别说陈凡还只有聚气初期。
可陈凡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慌乱。他突然下蹲，短刀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弧线，带起的碎石正好打在右侧弟子的膝盖上。趁着对方吃痛弯腰的瞬间，他借力弹跳起来，身体在空中翻转，避开正面刺来的两剑，右手的短刀直取后方弟子的后心。
“小心！”张胖子惊叫着挥出铁尺，想挡住这一击。但陈凡的动作比他快太多，短刀已经贴着那弟子的道袍划过，将对方腰间的储物袋挑了下来。
“我的储物袋！”那弟子急得大叫，转身就要去抢。陈凡却早有准备，左脚在地上一跺，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飞起，正好砸中他的额头。那弟子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过瞬息之间，就有一个弟子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三个脸色都变了，看向陈凡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恐惧。张胖子也慌了神，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聚气初期的散修，竟然能在四个同门手里占了上风。
陈凡握着短刀，一步步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的不是四个修真者，而是四只待宰的羔羊：“还有谁要上？”
右边的弟子咽了口唾沫，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张胖子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废物！都给我上！他已经没力气了！”
可没人敢动。刚才陈凡出手的速度和狠劲，已经彻底震慑了他们。陈凡冷笑一声，目光转向张胖子：“既然他们不敢上，那你就来试试？”
张胖子脸色发白，握着铁尺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转身逃跑，可又怕被同门嘲笑。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李清突然从山洞里冲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张黄色的符纸：“陈兄，我来帮你！”
那是一张“烈焰符”，虽然只是最低阶的符箓，却能释放出堪比聚气后期的火焰攻击。张胖子看到符纸，吓得魂都飞了，再也顾不上脸面，转身就往山下跑：“我们走！下次再找他们算账！”
剩下的三个弟子见状，也跟着屁滚尿流地跑了。陈凡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收起短刀，长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的战斗虽然看似轻松，可他体内的真气已经消耗了大半，若再打下去，还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李清快步走过来，递过一个瓷瓶：“陈兄，这是疗伤丹，你快服下恢复真气。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肯定要被张胖子欺负了。”
陈凡接过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丹药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喉咙滑入丹田，缓解了真气枯竭的疲惫。他看向李清，忍不住问道：“你既然有符箓，刚才怎么不用？”
李清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烈焰符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本来想留着突破筑基境时用。而且张胖子带了四个人，就算用了符箓，也未必能打赢。”
陈凡了然地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天色，夕阳已经开始西沉，山林里渐渐起了雾气：“天黑之前恐怕下山不了了，不如就在这山洞里暂住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李清连忙点头：“好啊！我正好有话想跟陈兄说。”
两人走进山洞，李清从储物袋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堆在角落里的干柴。火光跳跃着照亮了山洞，也驱散了夜晚的寒意。李清看着陈凡，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陈兄，我知道你不想说自己的出身，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陈凡抬眸看他：“你说。”
“我想请你跟我回清风门。”李清的眼神里满是真诚，“张胖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背后有他师父撑腰，若是在山下遇到，我们未必是对手。但回了清风门，有掌门和长老在，他不敢胡来。而且……我想向掌门举荐你，以你的天赋，肯定能成为内门弟子。”
陈凡沉默了。他确实需要一个安稳的地方修炼，清风门虽然不是顶尖门派，但至少能提供修炼资源和安全保障。可他身上还带着天衍宗的令牌，若是被人发现，难免会引来麻烦。
李清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在犹豫，又补充道：“陈兄放心，我们清风门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宗门，但对待弟子向来宽厚。只要你肯加入，我保证没人会为难你。”
陈凡看着李清真诚的眼神，心中微动。前世他被最信任的师弟背叛，对宗门之事本已心灰意冷，可李清的出现，却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善意。他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回清风门。但我有个条件，暂时不要透露我的来历。”
李清大喜过望：“没问题！只要你肯来，一切都好说！”
夜色渐深，山洞里的柴火渐渐变成了灰烬。陈凡靠在石壁上，闭目调息。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缓缓恢复，丹田处的真气漩涡也比之前稳固了几分。他知道，加入清风门只是暂时的，他的目标是重回仙人之境，找出当年背叛他的人，报仇雪恨。
而此时的清风门山门外，张胖子正跪在一个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面前，哭哭啼啼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那男子是他的师父，清风门的内门长老赵坤。他听完张胖子的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个聚气初期的散修，也敢在我清风门的地盘上撒野？明日我亲自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