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和我爸到底约定在哪里碰面?”岑朝暮虽然方向感不差,但在这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海底,难免也会失了方向。
这一日多来都是由坤途守着她,乍然听到她问这个问题,面色瞬间严肃。
“还以为你不会问了。”
岑朝暮敏锐地觉察到他语气中的不对劲,“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接了我爸的任务吗?”
不知是不是出于私心,坤途觉得还是提前告知她一声,总比什么也不知道要好。
“是接了,但这约定的地方由我们来定,而令尊或许会比我们先一步到达目的地。”
一把匕首横在他的脖间,“你说什么!你们敢违背我爸的命令!”
“咚咚”坤途轻松弹了弹她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也不算违背,人我们如约救了出来。”
岑朝暮将匕首凑近,“说,要带我去哪里?你们要对我爸做什么!”
锋利的匕首轻轻一压就划破了他的皮肤,坤途却丝毫不怕她的匕首。
“去华国,这会潜艇已经在登入内海,再过十分钟,潜艇即将上浮。”
“去华国!为什么?”岑朝暮双唇无意识地抿成一条直线,眼底浮现一抹迷茫。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难道是宋星河!”趁她愣神的机会,男人快速夺下了她手里的匕首。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她自己也知道了一星半点的情况。
坤途也没在犹豫,接着道:“令尊做的事,这因果只有他来担。”
果然是这样,岑朝暮止不住地后退,“是宋家要找我爸算账吧?你们拿捏住我,就是逼我爸过来。”
岑朝暮眼神锐利如刀,“所以你们是宋家的人?”
她真笨,居然上了他们的当!现在按他的意思,他爸难道已经到了华国?
另一头,岑思渡和西门厉权已交锋过一次,两方人马均是不同程度的受伤。
“西门厉权,想要我的女儿,你还不够格!”岑思渡一看到这个白毛小子,就特别不喜欢。
尽管人家年纪轻轻已经大有所为,但因为不是亚洲人的面孔,再优秀他也喜欢不起来。
“岑思渡先生,我该叫你岑宥安还是岑思渡?”
一双紫色的双眸犹如深渊,冷戾且深不见底,仿佛能望进对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岑思渡没有任何的意外,他微眯着眼缝,“你既然已经调查过我,想必也知道我岑思渡的脾气。
惹毛了我,即便弄不死你,我也能让你断一层骨!”
西门家族,是个让他忌惮的家族,但他敢惹他,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岑思渡唇角溢出一声冷笑,“西门厉权,以你的聪明,你是知道我此次过来的目的。
赶快将我的女儿带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西门厉权挑眉轻蔑一笑,“我尊声你一声岑先生,你还真敢以为自己是个事?”
这要是换作往常,敢这样和他说话的人,早已被他丢下海喂鱼。
岑思渡脸上覆上骇人的寒意,“哦?你们西方人的野蛮文明我确实不太懂。
不过,若不是你带走了我的女儿,我也不会上来找你。”真当他愿意上来?
西门厉权眼睑半垂,视线从睫毛下方斜睨着对方,一副你奈我何的态度。
“岑先生怕是冤枉了我,明明是岑小姐自己上了我的游轮。
我既为这艘游轮的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到访的客人。”
气氛正到剑拔弩张,阿忍突然靠近岑思渡耳边紧急道:“先生,人已经救出,但——”
岑思渡猛地抬眼看向他,“说!出了什么事!”
阿忍硬着头皮道:“小姐已经被带去了华国,那边要求您想要人,就去宋家。”
他似乎一下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眸色骤然再冷沉一个度,周遭空气仿佛被无形重压凝固。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宋辞礼,你好的很!”
他眼底的阴鸷尚未散尽,嘴角却已机械地向上牵扯,“西门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西门厉权的一众手下莫名其妙地看着前一秒还在叫嚣,下一秒就夹着尾巴走的人。
“西门先生,他们怎么走了?我们追吗?”
西门厉权眸光危险一眯,突然转身往船舱疾步走去,“派人跟着他们,随时汇报情况。”
甲板上,一个男人拿着望远镜看向几公里外的几艘汽艇,凝眉道:“家主,咱们身后有尾巴。”
“找个机会将他们甩开。”相对比宋辞礼的报复,这个西门厉权更有危险性。
“不好了,夫人她失踪了!”另一个男人收到消息后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男人额角青筋骤然凸起,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向栏杆,指节泛白间发出闷沉的响声,黑衣属下吓得跪倒在地。?
岑思渡缓缓转过身,几乎是咬牙切齿,“说——你们是怎么没看好人的?”
“是夫人给看守的人下了迷药,等他们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夫人也没了踪迹。”
看来媚儿是蓄谋已久的出逃,并不是被他们带走的,岑思渡一时不知道是好是坏。
岑思渡五指突然插入发间,像陷入沼泽的困兽。
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也变得凌乱,几缕发遮住了他阴沉通红地一双眼。
下一瞬,他缓缓抬起头,“刘常,你带一队人去找她,若是找到了她,别打草惊蛇,等我回来。”
他话又一顿,“若是我没回来,你们今后——便留守在她身边,保护她。”
刘常等人听着家主好像在交代遗言,几人面色一白,惊慌道:“家主,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
岑思渡挥手止住了他们要说的话,“情况实在糟糕的话,夫人那边不收你们,你们就跟在朝暮身边。”
“家主,我们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刘常跟了岑思渡半辈子,什么大风浪没见过,他坚信他会回来!
岑思渡没有说话,他抬头望着远方,深邃地眸里没有丝毫亮光闪烁,仿佛一片无垠的黑暗。
周围的人也没再打扰他,静静地站在一旁。
一晃眼都二十年了,要问他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可曾后悔过一次这样做?
他至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一次,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后悔。
因为——他试过所有的办法,只有不择手段才能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