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尽，地平线缓缓亮了起来。
火极之外的“晨”没有火光，而是从天幕深处一点点渗出的淡灰。
岩姒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惊讶：
“外面的天……是这样亮的吗？”
不是焰亮，不是火明，是一种连颜色都不固定的亮。
风吹来时，它像会变浅；
云被吹散时，它又像会变深。
岩姒盯着天看了很久，才揉了揉眼睛，准备继续向前。
?
走出夜宿点不久，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闻到了一个奇怪的味道。
不是火味。
不是土味。
不是风吹枯草的味道。
是一种她从未闻过的、淡淡的、干净的凉意。
她皱了皱鼻子，往那气味的方向走了几步。
走到一个坡顶时，她才看见——
在极远极远的地方，天地之间闪过一抹淡蓝色的光。
那蓝色像雾，却又不像雾；
像光，却比光更柔和；
像某种生命在呼吸，又冷得让火神本能退后半步。
岩姒被那抹颜色深深吸住了。
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未见过这种颜色。
火极中的一切都是暖色的：
赤、橙、金、白……
它们像被火的呼吸染过。
而眼前那抹淡蓝，却是完全相反的——
不属火。
不属热。
像远远摆着的一方寂静世界。
岩姒抬起手，似乎想触摸那蓝色，可它实在太远了，远到像是天尽头的一滴泪。
那蓝色静静悬着，仿佛无意，也仿佛在等待。
岩姒轻声自语：
“那是什么……？”
风吹来，吹散了那抹蓝色的边缘。
光像水一样晃动了一下。
岩姒心里忽然生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是恐惧，不是抗拒，而是一种……极温柔的、说不清的被吸引。
但她没有靠近。
她想起父神母神的叮嘱，于是停下脚步。
她只是站在那里，张望了一会儿。
“好凉……可也好美。”
她这样说着。
风吹乱她额前的碎发，火纹在她眼底隐约跳了一下。
她不知道，那抹蓝色并不是自然界的偶然。
它是天地中水脉最外缘的一丝轻漾。
而那条水脉深处，有一个将来会颠覆她命运的人——
此刻正安静地在自己的世界里，
与她隔着千万里的风息遥遥相望。
只是——
他们谁也不知道。
岩姒只是觉得那颜色好看，
于是多看了几眼。
然后，她收回了目光，
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看见的，是火之外的第一缕水之息。
也不知道，那一瞬的凝望，已经悄悄让命运，从她脚下铺到极远的另一端。
?
火在她身后轻跳，蓝在极远处微晃。
像两条命运的轨迹，第一次在同一幅天地中出现。
虽然遥远，
虽然沉默，
却已经开始
——彼此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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