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布防图是伪造，知道了萧御意在引蛇出洞，知道了自己“变数”的身份。
那么，她能拿出什么？
她缓缓睁开眼，看向萧御，那双被病痛折磨得有些涣散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
“王爷想要‘变数’为你所用，”她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总要先给这‘变数’，一点活动的余地，一点……能为你创造更大价值的‘本钱’吧？”
她轻轻抬了抬被镣铐锁住的手腕，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比如，一副更轻便的‘枷锁’？或者……偶尔，能踏出这院门的‘许可’？”
她在讨价还价。用她可能带来的“价值”，换取有限的“自由”和“尊严”。
萧御看着她，良久，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一丝真正的兴味。
“苏蔓，你果然……从不让人失望。”
他站起身，阴影从她身上移开。
“好好养病。”他走向门口，脚步微顿，没有回头，“你的要求，本王会考虑。”
门被关上。
苏蔓独自躺在病榻上，高烧依旧，心跳却如同擂鼓。
她不知道萧御的“考虑”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场交易最终会走向何方。
但她知道，她终于，在这密不透风的囚笼里，撬开了一丝缝隙。
**苦药是引，试探是桥。**
**通往未知的博弈，已悄然换上了新的筹码。**
夜色，还很长。
汤药的效力与高烧的余威在体内激烈交锋，苏蔓在昏沉与短暂的清醒间反复浮沉。每一次睁眼，映入眼帘的都是头顶那方熟悉的、绣着暗纹的床帐，鼻尖萦绕的，是苦涩的药味与室内清冷的熏香混合的气息。
萧御那日离去后，并未再现身，但苏蔓的待遇，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送来的膳食不再是冰冷的残羹，而是温软易消化的粥品与小菜，甚至每日多了一盅滋补的汤水。负责看守她的张嬷嬷，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里那审视的锐利似乎收敛了几分，递送物品时，动作也不再带着那股刻意的压制。
更明显的变化，发生在她病势稍退，能够勉强坐起的那日。
午后，张嬷嬷端来汤药时，身后还跟着一名捧着托盘的侍女。托盘上，并非衣物或食物，而是一副……明显轻巧许多的银白色金属镣铐，旁边甚至放着一小瓶散发着清凉药香的膏体。
“王爷吩咐，”张嬷嬷的声音依旧平板，但说出的内容却让苏蔓心头一震，“姑娘病体未愈，玄铁沉重，不利将养。暂且换上这副银锡合金的，分量轻些。”
苏蔓的目光落在那副银白色的镣铐上。它依旧是一副枷锁，象征着禁锢，但比起那沉重冰冷、几乎要将她腕骨磨碎的玄铁，这已是天壤之别。那瓶药膏，更是直指她手腕上那圈明显的红肿淤痕。
这是萧御的“考虑”？是他对她那日“讨价还价”的回应？
她沉默着，没有抗拒，任由张嬷嬷动作略显生疏，却还算小心地为她卸下了沉重的玄铁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