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举步踏入山洞，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腐霉味。洞内光线昏暗，唯有白蝶月指尖凝聚的微光勉强照亮前路，石壁上布满湿漉漉的苔藓，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轻响，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清晰。
走了约莫十余步，洞穴豁然开朗，形成一处不大的石室。而石室中央的景象，让三人皆是一怔——七八道瘦弱的黑影正紧紧抱在一起，蜷缩在角落，它们的身形比先前遭遇的傀儡更加单薄，轮廓依稀能看出少年少女的模样，猩红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凶戾，只剩下浓重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幼兽般瑟瑟发抖。
“这些是……”苏悠悠下意识地握紧长剑，却没有立刻上前。这些影妖与外面那些被操控的傀儡截然不同，它们的动作虽仍带着阴邪之气，却多了几分属于“活物”的迟疑与怯懦。
宣花缓步走近，长剑的剑尖微微下垂，神色复杂：“竟是尚未完全异化的影妖，还保留着部分人形轮廓。
话音刚落，那堆黑影中忽然挤出一道最瘦小的身影，它颤抖着往后退了半寸，却又像是鼓起了全部勇气，用细弱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开口：“求…求你们……别杀我们……”
这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余韵，却又因阴邪之气侵蚀而显得沙哑，听得人心头一沉。
白蝶月指尖的微光往前递了递，照亮了那道身影的脸——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半边脸颊仍能看出人类的肤色，另一半却已化作模糊的黑影，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惊惧的光。
“你们不是被操控的傀儡？”宣花的声音缓和了几分，却依旧保持着警惕。影妖的诡异远超寻常妖兽，谁也无法确定这是否是新的陷阱。
少年影妖用力点头，单薄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头……头目给了我们意识……让我们陪它做游戏……”它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只要它不满意……就会把我们撕碎……重新融进阴影里……”
苏悠悠眉头紧锁，想起宣花说过清溪村被屠村的惨状，沉声问道：“你们是清溪村的人？”
少年影妖的身体猛地一僵，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戚，缓缓点了点头。其余几道黑影也跟着动了动，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宣花的目光扫过它们瘦弱的身形，语气凝重：“你们……吃过人吗？”
这石室里瞬间陷入死寂。抱在一起的影妖们齐齐低下头，原本就微弱的气息愈发萎靡，连那开口的少年影妖也抿紧了嘴，久久没有吭声。
洞穴外的风声穿过石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衬得这沉默愈发沉重。
苏悠悠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泛白，她能感觉到这些影妖的恐惧与挣扎，可一想到那些被吞噬的无辜魂魄，心就硬了几分。
片刻后，少年影妖才缓缓抬起头，眼眶处的黑影剧烈波动了一下，像是在流泪，却没有半滴液体落下。它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里满是绝望的辩解：“我们……我们也是被迫的……”
“头目说……不吃人，就会被阴邪之气反噬……魂飞魄散……”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低落下去，带着无尽的哀求，“这山里除了阴影什么都没有……没有吃的，没有水……我们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