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幽暗石室返回斩妖宗的路途中，山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清新，却未能完全吹散三人眉宇间的沉郁。空气中残留的淡淡桂花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少年影妖消散前那句轻若叹息的低语，时不时在耳畔回响。
宣花走在最前，长剑已归入鞘中，指尖却仍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剑锷，方才净化影妖时的温柔灵力似乎还凝滞在经脉里，与此刻宗门山道上的喧嚣形成了奇妙的割裂。
“影妖头目一日不除，恐怕还会有更多无辜者遭此厄运。”白蝶月望着前方错落的宗门建筑，轻声开口，目光落在远处练功场上挥汗的弟子身上，语气里满是惋惜，“那些孩子本也该像他们一样，在阳光下安心修行。”
苏悠悠攥了攥腰间的剑柄，喉间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应。自入门以来，她所信奉的便是“妖邪必除”的铁律，可今日石室中的一幕幕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那些在白光中褪去猩红的清澈眼眸，那些破碎衣角所承载的过往，都让她明白，斩妖刀落下的瞬间，或许斩断的不仅是罪孽，还有未曾言说的悲剧。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阵阵喧哗，夹杂着兵刃碰撞的脆响与少年人的惊呼。路过的一名弟子见着三人，连忙拱手行礼：“宣花师姐、白姑娘、苏姑娘，你们回来了！林瑞师兄正在演武场和新来的师弟们比试呢，场面可热闹了！”
宣花脚步微顿，眉宇间的怅然散去些许：“林瑞？他倒是精力充沛。”
“去看看吧，听说这批新生里颇有几个好苗子，或许能让林瑞收敛些性子。”
苏悠悠也点了点头，心中的沉重虽未完全消解，却也想借这宗门日常冲淡几分阴霾。三人循着声音快步走向演武场，刚至门口，一道身影便“噗通”一声从擂台上摔落，重重砸在她们脚边，尘土四溅。
那弟子捂着胳膊肘，疼得龇牙咧嘴，却仍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三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抬眸望向擂台中央——林瑞正单手拎着一柄厚重的砍刀，刀身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刚经历过一番打斗。他赤裸着臂膀，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汗珠，眼神暴戾地扫过台下瑟瑟发抖的新生们。
“一群废物！”林瑞猛地将砍刀往地面一拄，擂台石板竟被震得裂开一道细纹，“连我一招都接不住，还敢来斩妖宗？趁早卷铺盖滚蛋！”
话音未落，台下又冲上五六个新生，各自握着长剑、匕首等兵器，招式虽稚嫩却也算有模有样，显然是鼓足了勇气联手攻向林瑞。
然而，面对这看似凌厉的围攻，林瑞却只是嗤笑一声，手腕轻转，厚重的砍刀在他手中竟变得异常灵活。他既未施展什么精妙功法，也未动用多少灵力，仅凭过人的力量与迅捷的反应，刀身横扫间便精准地格开所有攻击，紧接着抬脚一踹、刀柄一磕，动作干脆利落，不过数息之间，那几个新生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纷纷被打飞出去，摔在擂边的软垫上，再也爬不起来。
“就这点能耐？”林瑞甩了甩砍刀上的灰尘，眼神愈发暴躁，目光最终锁定了一个缩在角落、迟迟不敢上前的瘦小新生，“还有你！躲什么躲？是不是也想当缩头乌龟？”
那新生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几乎是被同伴推搡着才挪到擂台中央。
不等他摆好姿势，林瑞便已不耐烦地挥刀劈了过去，刀锋带着呼啸的劲风，显然并未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