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战局胶着
三十步，在平地上不过是瞬息即至的距离。然而在此刻的万军丛中，在多铎身前最后、也是最精锐的护卫圈前，这三十步，却如同天堑。
秦渊周身玄墨气劲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强行催谷内力破阵带来的消耗远超想象，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那内力中蕴含的阴寒与暴戾气息更是蠢蠢欲动，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他拄剑而立，剧烈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入脚下泥泞的血泊之中。
多铎惊魂初定，看着不远处那个如同血人般却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骇然，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取代。“杀了他！给本王碎尸万段！”他厉声咆哮，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变调。
护卫在多铎身前的四名贴身侍卫动了。这四人并非玄阴教高手，而是多铎从满洲巴牙喇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真正强者，号称“四象卫”，分别精修力量、速度、合击与硬功。他们不发一言，眼神冷硬如铁，动作却快如闪电！两人持重兵器（狼牙棒、巨斧）从正面悍然冲击，势大力沉，封堵秦渊所有闪避空间；一人身形如鬼魅，手持双短叉，绕向侧翼，寻找破绽；最后一人则凝立多铎身前，气沉如山，显然是专司防御。
与此同时，周围更多的清军和玄阴教高手也重新围拢过来，刀枪如林，杀气腾腾。秦渊瞬间陷入了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道红影再次不顾一切地切入战团！玉罗刹舍弃了与之缠斗的玄阴教高手，红色绸带如同燃烧的荆棘，带着决绝的气势，猛地卷向那名试图侧翼偷袭的“四象卫”！
“你的对手是我！”玉罗刹娇叱一声，绸带上铃铛急响，扰人心神，灼热的内力迸发，硬生生将那名擅长速度的侍卫逼退数步，暂时解了秦渊一侧之危。
但她自己也因此空门大露，被随后追来的玄阴教高手一掌印在肩后！“噗！”玉罗刹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但她竟借着掌力向前一扑，红色绸带如同毒蛇般缠绕住正面攻击秦渊的一名持斧侍卫的手腕。
“快！”她回头冲着秦渊嘶喊，美眸中不再是平日的妖媚，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杀了他！秦渊！为你自己，也为我！”
秦渊脑中轰然一震！玉罗刹这不合常理的相助，以及这句蕴含了太多信息的话语，让他心神剧震。为他自己？为她？这究竟……
然而战场不容他细想！正面，那名持狼牙棒的侍卫已然泰山压顶般砸下！侧面，另一名侍卫摆脱了绸带的纠缠，巨斧再次抡起！身后，无数刀枪已然及体！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啊——！”秦渊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压榨着经脉中最后一丝玄墨内力，那原本明灭不定的气劲再次炽盛，却带着一种不稳定的、仿佛随时会爆炸的狂暴！他不再追求招式的精妙，将军中最基础的横扫千军与覆云剑意强行融合，长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黑色圆环！
铿！咔嚓！噗嗤！
金铁交鸣声、骨骼碎裂声、利刃入肉声混杂在一起！狼牙棒被蕴含巨力的剑锋荡开，持棒侍卫虎口崩裂，踉跄后退；侧面的持斧侍卫则被剑锋扫中腰肋，重甲破碎，鲜血狂喷着倒飞出去；而秦渊自己，后背和左腿也被数柄长枪刺中，虽未深入，却也是血流如注！
他付出了惨重代价，终于暂时逼退了正面的“四象卫”之一，重创了另一人。但他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身形摇摇欲坠，那强行催谷的内力反噬更烈，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嗡作响。
就在他即将被潮水般涌上的清军吞没的刹那——
“放箭！”
一声清越却带着无比焦急的厉喝，从济南城头传来！是苏墨！
早已准备多时的守军床弩和神射手，在这一刻将目标对准了秦渊所在区域的边缘清军！他们不敢直接射向核心圈，怕误伤秦渊，但密集的弩箭和精准的冷箭，瞬间将试图合围的清军后排射倒一片，引发了一阵不小的混乱，暂时延缓了合围的速度！
几乎是同时，清军侧后方的混乱进一步扩大！李过、刘体纯显然抓住了玉罗刹制造并扩大的突破口，率领精锐如同尖刀般直插进来，虽然无法直接杀到核心圈，却成功吸引了大量清军注意，牵制了其兵力！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秦渊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不是冲向近在咫尺却防御森严的多铎（那名专司防御的“四象卫”依旧牢牢护在其身前），而是猛地转身，长剑点地，身体借着微薄之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正在与那名速度型“四象卫”缠斗的玉罗刹！
他一把揽住玉罗刹的腰肢，触手之处一片温湿，显然是鲜血浸透了衣衫。玉罗刹先是一惊，随即放松下来，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嘴角却勾起一抹复杂难明的笑意。
“走！”秦渊低吼一声，不顾周身剧痛和内息翻涌，将最后的力量灌注双腿，施展出并非他最擅长的轻功，却凭借着强横的内力爆发，如同投石机抛出的石块，向着济南城方向，在因混乱和远程打击而略显稀疏的敌军缝隙中，亡命冲去！
“拦住他们！”
“放箭！”
多铎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清军的箭雨再次袭来。但秦渊去意已决，根本不与纠缠，只是将玉罗刹护在身前，以背部硬抗箭矢，手中长剑胡乱挥舞格挡，身形跌跌撞撞，却速度极快地向城墙靠近。
城头上，苏墨看得心焦无比，连连下令：“快！集中火力，掩护将军回城！放下吊篮！”
简心更是紧张得指甲掐破了掌心，泪水模糊了视线，死死盯着那个在万军丛中艰难跋涉的黑色身影。
最终，在守军拼命的远程掩护下，在自身不屈意志的支撑下，秦渊背着玉罗刹，终于冲到了城墙之下早已准备好的吊篮旁。他用尽最后力气将玉罗刹放入吊篮，自己则几乎是被守军用绳索强行拉了上去。
一踏上城头，秦渊便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长剑当啷落地。
“秦大哥！”
“将军！”
简心和苏墨同时抢上。简心立刻扶住他，玉罗刹也挣扎着从吊篮中爬出，不顾自身伤势，凑上前来。
秦渊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简心梨花带雨的焦急面庞，和玉罗刹那双充满了复杂情绪、欲言又止的美眸。
他这搏命一击，虽未能阵斩多铎，却重创了其两名贴身侍卫，极大震慑了清军，更在万军之中救回了临阵倒戈的玉罗刹，无论从士气还是实际战果上，都已堪称奇迹。
然而，济南攻防战的整体局势，并未因此根本扭转。
多铎在暴怒之后，很快冷静下来，指挥大军继续猛攻。失去了秦渊这定海神针般的战力，城头守军的压力再次变得空前巨大。尽管苏墨智计百出，尽管守军将士舍生忘死，尽管李过、刘体纯在外围不断袭扰，但实力的绝对差距，让济南城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战局，陷入了最惨烈、最消耗的胶着状态。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消逝，每一寸城墙，都被鲜血浸透。
夕阳西下，将天地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济南城，仍在苦苦支撑，但谁也不知道，这坚持，还能持续多久。
【下章预告】
秦渊重伤昏迷，济南危如累卵！简心与玉罗刹共处一室，救治秦渊，情敌相见，暗流涌动。苏墨独撑大局，面对清军愈发疯狂的攻势，兵力捉襟见肘，城墙多处告破，巷战不可避免！第二百零四章 《奇兵天降》，看绝境之中，是否真有转机？一直未曾现身的江辰，究竟去了何方？而玉罗刹拼死倒戈，其背后隐藏的惊天秘密，又是否会在此刻揭晓？存亡之夜，希望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