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影石那令人窒息的内容还在半空中循环播放,路无涯羞愤欲绝的咆哮和小院墙壁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
“解释?” 路无涯气得几乎魔元逆流,血红的瞳孔死死瞪着白茯苓,又猛地转向沈清辞,迁怒般地吼道,“解释什么?!老子当时神志不清!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不反抗?!啊?!沈清辞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清辞被他一吼,本就因乌洛部落旧事和白茯苓的质问而心绪紊乱,此刻更是面色冰寒,周身神力不受控制地逸散出凛冽的寒气,将石桌上的茶杯都冻出了一层白霜。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路无涯!你休要胡搅蛮缠!若非为了稳住你暴走的魔元,以免波及无辜,我岂会……”
“稳住魔元需要抱那么紧?!需要让他蹭来蹭去?!” 白茯苓冷不丁地插话,语气酸得能腌黄瓜,她双手抱胸,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仿佛在审视什么“奸情”,“我看你们俩……配合得挺默契嘛?”
“茯苓!” \/ “女人你闭嘴!”
沈清辞和路无涯几乎是同时出声,一个带着无奈,一个带着暴躁。
“呵,”白茯苓冷笑一声,决定不再纠缠这个让她心头冒火的话题,转而开始翻另一本旧账。她指尖光芒一闪,那封在沈清辞玉衡峰小院挖出来的、写着“沈清辞爱白茯苓”七个大字的信笺出现在她手中。
她将那信笺在沈清辞眼前晃了晃,语气带着危险的甜美:“主神冕下,这封信,文采斐然,情真意切啊……写得真好。”
沈清辞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窘迫,耳根更红了,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拿:“泠音,这信……”
白茯苓却手腕一翻,将信笺收回,紧接着又拿出了那个装着冰玉兰花簪的寒玉盒,“啪”地一声打开,露出里面那支流光溢彩的簪子。
“还有这支簪子,万年冰晶魄,真是大手笔。”她拿起簪子,在指尖转动,目光却锐利地看向沈清辞,“既然早就心悦于我,在青云宗时为何不说?非要等我失忆了,跟别人成了亲,连孩子都有了,才把这些东西藏起来?沈清辞,你是在玩‘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那套吗?还是觉得,我白茯苓(泠音)就活该被你瞒着、让你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显得你特别伟大?!”
她越说越气,想起自己那些年的小心翼翼、痴心错付(自以为),想起失忆后经历的种种波折和痛苦,眼圈再次不受控制地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哽咽的颤音。
这带着哭腔的质问,比任何凌厉的攻击都更让沈清辞心痛如绞。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所有解释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上前一步,想将她拥入怀中,却被白茯苓用力推开。
“别碰我!”她倔强地偏过头,吸了吸鼻子。
路无涯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点因为沈清辞吃瘪而产生的爽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烦躁。他看着白茯苓为沈清辞哭,为沈清辞委屈,胸口就像堵了一团湿棉花,闷得他喘不过气。他想吼她“不许为那狗东西哭”,却又找不到立场,只能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白茯苓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扫过脸色各异的沈清辞和路无涯,冷哼一声:“行了,跟你们两个糊涂账也算不完。”
她忽然转向一直默默站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陆时衍,语气瞬间变得平和而郑重:
“陆学长,你和我来一下。”
说完,也不等陆时衍回应,便径直朝着小院外不远处的那片翠竹林走去。
陆时衍微微一怔,看了一眼院内脸色更加难看的两位尊上,还是依言跟了上去。
留下沈清辞和路无涯在原地面面相觑,心中同时升起一股被“抛弃”和“排除在外”的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竹林内,清幽安静,与院内的火药味截然不同。
白茯苓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跟来的陆时衍。她脸上之前的怒意和委屈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战神的沉稳与肃穆。
“陆学长,”她轻声开口,手中光芒一闪,一个被层层神纹封印的、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暗金色光团缓缓浮现。那光团一出现,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重了几分,隐隐有金戈铁马的虚影闪过。
陆时衍在看到那光团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渴望汹涌而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白茯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
白茯苓凝视着他,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歉意,更带着无比的郑重:“我恢复记忆和神力后,不仅去了魔宫和南疆,还去了一趟封印混沌之核的远古战场。”
她托着那暗金光团,缓缓递到陆时衍面前:
“我在那里,找到了这个。”
“你的战神神髓。”
“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陆时衍(或者说,转世的战神玄弋)瞳孔骤缩,看着那团与自己血脉相连、分离了万载的力量本源,一时间竟僵立在原地,百感交集。
白茯苓看着他,语气带着鼓励与战友的信任:“玄弋,纪元之劫的阴影已然浮现,我们需要你的力量。拿回它,战神该归位了。”
竹林内,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一场关乎世界存亡的风暴即将来临,而曾经的战友,正在逐一归来。
小院内的情感纠葛固然重要,但更广阔的战场和更沉重的责任,正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