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比亚境内,原特里蒙城附近,罗德岛本舰。
这艘庞大的陆行舰此刻仿佛一座漂浮在寂静海上的孤岛,被帝国接管后那种压抑的“秩序”所包围。舰桥内,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阿米娅、博士和凯尔希医生站在主屏幕前,上面显示着外部摄像头传回的影像:帝国的黑色狼旗在附近一座通讯塔顶端飘扬,一队帝国巡逻士兵正以标准的战斗队形从舰体不远处经过,冰冷的目光偶尔扫过罗德岛这艘格格不入的巨舰。
“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了。”阿米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帝国的统治已成事实,我们必须为罗德岛,为舰上的所有人,也为未来可能还需要我们帮助的感染者,找到一条出路。”
博士点了点头,手指在控制台上调出一份草拟的协议:“与帝国接触,势在必行。我们的底线是保持罗德岛的中立性,以及在我们能力范围内,继续进行医疗救助活动的权利。哪怕……活动范围受到限制。”
凯尔希的眼神锐利如昔:“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帝国奉行的是绝对的力量和服从,我们的‘中立’和‘救助’理念,在他们看来可能就是不稳定因素。但……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要么尝试沟通,要么等待被帝国这台机器要么吞噬,要么碾碎。”
最终决定做出。由阿米娅、博士和凯尔希作为代表,通过帝国在特里蒙城新设立的“军事管制委员会”,向叙拉古帝国最高层发出了正式会晤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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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蒙城,原联邦大厦,现帝国哥伦比亚临时总督府。
会晤在一个宽敞但陈设简单、透着临时气息的会议室进行。罗德岛一方是阿米娅、博士和凯尔希。而帝国一方,出席的并非拉普兰德或德克萨斯,而是一位身着黑色帝国文官制服、眼神精明而冷漠的中年男子——帝国思想统合局下属,“非核心势力管理办公室”的负责人,赫里奥斯。
没有寒暄,赫里奥斯直接拿起罗德岛提交的协议草案,目光扫过,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嘲讽的弧度。
“罗德岛制药公司……致力于解决源石病问题,秉持中立,希望能在帝国控制区内,继续进行‘有限度的’医疗救助活动,并保持贵组织的独立性与中立地位……”他缓缓念出草案的核心内容,然后将文件随意地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赫里奥斯先生,”阿米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源石病是全体泰拉面临的威胁,无关阵营。罗德岛愿意为任何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医疗支持,这并不会影响帝国的统治秩序……”
赫里奥斯抬起手,打断了阿米娅的话。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陈述物理定律般的漠然:
“阿米娅女士,博士,凯尔希女士。帝国不在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仿佛在看一些不太理解简单指令的个体。
“帝国不在乎你们是否‘中立’。在帝国的疆域内,只有两种存在:服从帝国意志的,以及,需要被清除的。”
“帝国也不在乎你们所谓的‘医疗救助’。源石病?那不过是弱者被淘汰的一种形式。帝国的力量,在于筛选和强化,而非无差别地维系脆弱。”
“你们希望活动?可以。解散罗德岛,所有人员、技术、设施,无条件并入帝国医疗与生物研究体系,接受思想统合局的全面审查与改造。你们的‘救助’,可以在帝国的框架和指导下进行。”
“或者,”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冷漠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威胁,“你们可以选择继续‘中立’。那么,帝国将视你们为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对于不稳定因素,帝国的处理方式,一向简单而直接。”
“帝国不在乎,我们也不在乎。”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铁锤,砸碎了罗德岛方面最后一丝幻想。帝国的逻辑简单、粗暴、赤裸,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要么彻底臣服,被帝国同化吞噬;要么,就被视为敌人毁灭。没有第三条路,更没有所谓“中立”的生存空间。
阿米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握住了拳头。博士沉默着,兜帽下的阴影掩盖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显示着他内心的波澜。凯尔希的眼神则彻底冰冷下来,她知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罗德岛的方舟,在帝国这片冰冷而狂暴的海洋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停靠的港湾,除了……撞向礁石,或者,被巨浪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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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罗德岛于帝国的铁壁前碰得头破血流的同时,泰拉大陆的另一端,一股绝望中迸发出的最后力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汇聚、团结。
维多利亚,伦蒂尼姆。
这座昔日繁华的雾都,如今笼罩在悲壮与决绝的氛围中。来自维多利亚本土各个行省的残余军团,以及从海外殖民地拼死撤回的最后精锐,正源源不断地开赴北部与东部边境的预设防线。工厂日夜不停地生产着武器弹药,市民被大规模动员起来,参与城防工事的修筑。
令人惊讶的是,以往在议会中争吵不休的各个党派、互相倾轧的贵族家族,此刻竟然展现出了惊人的团结。在亡国灭种的巨大威胁面前,所有的内斗都被暂时搁置。女王陛下罕见地发表了全国广播讲话,声音虽然难掩疲惫,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维多利亚的公民们!我们正面临千年未遇之危局!野蛮的侵略者试图将奴役与黑暗强加于我们!但我们绝不会屈服!维多利亚的旗帜绝不会倒下!我们将与我们的盟友,战斗到最后一刻!”
她的讲话,不仅是对国民的动员,更是对两个最重要盟友的公开喊话。
乌萨斯,圣骏堡。
乌萨斯皇帝与哥伦比亚总统并肩站在皇宫的阳台上,下方广场上,是刚刚完成整编的乌萨斯-哥伦比亚联军士兵方阵。士兵们穿着混杂的制式装备,眼神中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乌萨斯的勇士们!哥伦比亚的战士们!”乌萨斯皇帝的声音如同滚雷,回荡在广场上空,“龙与狼想要我们的土地,我们的生命,我们的自由!告诉他们,我们给什么?!”
“死亡!!”数万人齐声怒吼,声浪直冲云霄。
“没错!死亡!”哥伦比亚总统接过话头,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我们将用侵略者的鲜血,浇灌这片土地!让他们的野心,埋葬在乌萨斯的冻土之下!为了自由!为了生存!”
莱塔尼亚,边境高塔群。
双子女皇的谕令传遍所有高塔:“莱塔尼亚的智慧与力量,绝不会向野蛮低头!所有法师团,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我们将用我们的法术,构筑敌人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
一种悲壮而绝望的凝聚力,将这三个昔日矛盾重重、如今却同样被逼入绝境的大国,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他们抛弃了过往的龃龉,以最快的速度整合残存的军事力量、工业能力和人口资源。泰拉联合政府虽然名存实亡,但这三个曾经的常任理事国,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姿态,形成了一个实质性的军事政治同盟。
他们自称为——“同盟国” (the Allied powers),象征着守护旧世界秩序与文明的最后联合。
而与之相对,由叙拉古帝国、炎国,以及莱茵生命、黑钢国际、喀兰贸易等倒向帝国的组织所构成的集团,则被外界(主要是同盟国)称为——“协约国” (the Entente powers),代表着试图以铁血建立全新秩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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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格局,至此彻底分明。
一方,是以乌萨斯广阔纵深、残存军力,结合哥伦比亚转移的科技精锐、维多利亚拼死一搏的海陆军力量,以及莱塔尼亚神秘法术为依托的“同盟国”,他们代表着泰拉旧秩序的最后堡垒,为了生存与自由(或曰旧特权)而战。
另一方,是以叙拉古帝国狂暴武力、炎国庞大军团和深厚国力为核心,吸收了大量附庸势力和技术组织的“协约国”,他们代表着一种全新的、冷酷而高效的极权秩序,为了征服与重塑世界而战。
两大阵营的最终决战,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整个大陆上空。战火将不再局限于边境或某个区域,而是将席卷乌萨斯、维多利亚、莱塔尼亚的每一寸土地,其规模与残酷程度,必将超越泰拉历史上任何一场战争。
罗德岛的命运,在这两大巨兽的碰撞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他们的抉择,不仅关乎自身的存亡,或许也将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这场终极之战结束后,那个无论谁获胜都将截然不同的世界的……一丝微光。
而在“狼骸王座”,拉普兰德听着关于“同盟国”形成和罗德岛交涉结果的汇报,脸上露出了兴奋而残忍的笑容。
“终于有点意思了!把所有杂鱼赶到一个池塘里,正好方便老子一网打尽!”
她看向德克萨斯和塞法利亚,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
“告诉崽子们,最终狩猎,开始了!这一次,我们要把‘同盟国’这个名字,从泰拉的地图上,彻底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