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庙岛的海风裹着咸腥，吹得码头上的渔幡猎猎作响。胡八一、王胖子、雪莉杨正围着明叔带来的“三叉戟号”打量，船身虽不算顶尖，但加固过的船板、齐全的航海仪器，在这南海边境已是难得的稳妥——毕竟要闯传说中“有去无回”的归墟，寻常船只根本经不住风浪与海眼的拉扯。
“胡爷，这船是没问题，可那归墟海域的航线，寻常老海狗都不敢碰啊。”明叔搓着手，脸上堆着愁容，“多玲的病耽误不得，照骨镜要是找不着，咱们……”
话没说完，码头尽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来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短打，肤色是常年日晒雨淋的深褐，腰间别着一枚巴掌大的鲸骨罗盘，手里提着个用油布裹着的长条物件，步履轻快却稳如磐石，正是刚从西沙深处赶回来的沈念三。
他径直走到船边，目光掠过三人组和明叔，最终落在“三叉戟号”的船桅上，声音低沉却清晰：“这艘船，撑不过归墟的‘旋海流’，船底龙骨缺了一层镇水铜皮，桅索也没缠避浪符，真要开进去，不出三个时辰就得散架。”
胡八一眉头一挑，这人一眼就看出了船的要害——龙骨和桅索的问题，连船老大都没察觉。他上前一步：“这位兄弟，看着面生，倒是懂行。”
“沈念三，祖上世代在南海讨生活，护过古船，闯过暗礁。”沈念三解开油布，里面是一块泛着幽光的黑色船板残片，“我祖上曾是守护‘归墟秘道’的渔民，这块‘乌木船引’，能感知海底古墓的阴气，也能破归墟的迷航瘴气。听说你们要找秦王照骨镜，救这位姑娘的命？”他看向一旁面色苍白的多玲，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了然的沉静。
雪莉杨接过乌木船引，指尖触及之处冰凉温润，隐约能感受到微弱的震颤，与之前接触过的古物阴气截然不同：“你怎么知道照骨镜和多玲的病？”
“南海一带，关于归墟和照骨镜的传说，老渔民们口耳相传了几百年。”沈念三摩挲着鲸骨罗盘，罗盘指针不受海风影响，始终指向东南方，“多玲姑娘中的是‘海蛊’，唯有照骨镜的阳气能驱散，而要进归墟找沉船墓，除了搬山填海术，还得靠我这鲸骨罗盘和乌木船引——归墟海域的风水格局异于常理，寻常罗盘会失灵，只有用深海鲸骨做的罗盘，才能勘破虚虚实实的海眼。”
王胖子抱臂打量他：“嘿，你这小子，倒像是专门等着我们似的。咱丑话说在前头，归墟可不是闹着玩的，海底粽子、千年海怪都可能有，你不怕把小命搭进去？”
“我祖上曾留下遗训，归墟里的照骨镜不仅能驱蛊，还能镇住海底的‘阴蚀之气’，一旦落入恶人之手，整片南海都会不得安宁。”沈念三眼神坚定，“我找这面镜子，一半是为了遵守祖训，一半是为了报答一位故人——当年我祖父遇海难，是搬山道人救了他，如今也算还了这份人情。”
胡八一与雪莉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可。沈念三的技能正好弥补了团队在“海上导航”和“归墟秘闻”上的短板，而且他的动机坦荡，不似明叔那般唯利是图。
“好！那沈兄弟就跟我们一起走。”胡八一拍板，“船上的物资我们已经备齐，你说的镇水铜皮和避浪符，我们立刻让人补充。”
沈念三点头，转身跳上船板，动作利落得像只海鸟：“现在是潮汐交替的时辰，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闯归墟的最佳时机。我先去检查船底，你们尽快准备，迟则生变——归墟的海眼，可不是天天都这么‘平静’。”
众人不敢耽搁，明叔连忙吩咐船工补装铜皮、缠挂避浪符，胖子和胡八一搬运物资，雪莉杨则跟着沈念三查看船底。沈念三蹲在船舷边，手指划过船板接缝处，时不时用鲸骨罗盘凑近感应，嘴里念念有词：“这里要加三层铜皮，对准‘坎位’；船尾得挂一串晒干的墨鱼骨，能避开水底的‘勾魂藤’……”
雪莉杨看着他熟练的操作，忍不住问道：“你祖上既然守护归墟秘道，有没有留下关于沉船墓的具体线索？”
“只知道墓主是古滇国的一位水师统领，当年带着照骨镜出海寻药，却被卷入归墟海眼，船毁人亡。”沈念三起身，鲸骨罗盘的指针突然剧烈转动，指向深海方向，“而且，那艘沉船不是普通的古墓，船身被‘海灵木’包裹，里面不仅有粽子，还有被阴蚀之气同化的‘海鬼’，寻常的黑驴蹄子和糯米，未必管用。”
说话间，船工已补好了铜皮，避浪符也挂在了桅索上。沈念三登上船头，将乌木船引固定在船舵旁，鲸骨罗盘平放在掌心，沉声道：“时辰到了，开船！”
船老大一声令下，“三叉戟号”缓缓驶离珊瑚庙岛，朝着南海深处进发。海风渐劲，海水从浅蓝渐渐变成深蓝，远处的海平面与天空连成一片，看不到丝毫陆地的影子。
胡八一走到沈念三身边，看着他紧盯罗盘的侧脸：“沈兄弟，归墟的海眼到底是什么样子？”
“是海底的一处漩涡，却比普通漩涡诡异百倍。”沈念三目光凝重，“海眼里藏着无数沉船，阴气凝结成雾，能让人产生幻觉，还会引来深海里的凶物。但只要跟着鲸骨罗盘和乌木船引，就能找到唯一的生路——那处被海灵木包裹的沉船墓，就在海眼的中心。”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轻微晃动了一下，海面泛起细密的波纹，原本平静的海水里，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绿光。沈念三猛地握紧罗盘，沉声道：“小心，我们已经进入归墟的‘外围瘴气带’了，接下来，会遇到第一个麻烦——‘鬼哭浪’。”
远处的海面上，突然传来一阵似哭似嚎的声响，风浪瞬间变大，船身开始剧烈颠簸。王胖子抓着船舷，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浪也太邪门了！”
沈念三却异常镇定，指挥船工调整船舵：“稳住方向，别让船身侧翻！这鬼哭浪是阴气所化，听着吓人，只要跟着乌木船引的指引，穿过这道浪带，就能暂时安全！”
胡八一和雪莉杨立刻上前帮忙固定物资，明叔抱着船柱吓得脸色发白，多玲靠在船舱门口，呼吸愈发急促。沈念三瞥见多玲的状况，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扔给雪莉杨：“这是‘海艾草’，煮水让她喝了，能暂时压制蛊毒。”
雪莉杨连忙接过布包，转身进了船舱。胡八一看着沈念三沉稳的背影，心中暗忖：有这位懂行的异客相助，这场归墟之行，或许能多几分胜算。
“三叉戟号”在鬼哭浪中艰难前行，乌木船引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仿佛在为船只指引方向。沈念三紧握着鲸骨罗盘，眼神锐利如鹰，在风浪与瘴气中，稳稳把控着船只的航向——归墟深处的沉船墓，越来越近了，而等待他们的，将是比鬼哭浪更凶险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