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神风脸上，暖得像谁拿羽毛扫了他一鼻子。他眼皮抖了抖，喉咙里咕哝出半声“嗯”，手指头动了动，发现自己还被人攥着。
八重神子正死死捏着他手腕，尾巴缠得比晾衣绳还紧。“醒了？”她声音哑得像三天没喝水，“再不醒我可要拿符纸贴你脑门上喊魂了。”
“别，”神风咧嘴，嗓音干得冒烟，“我魂还在，就是腿不是我的了。”
他想抬脚，结果下半身硬得跟石雕似的，皮肤底下泛着一层薄冰样的晶光，从脚踝往上爬了小半截。健太郎蹲在他旁边，手里捏着个小瓷瓶，正往他脖子后头抹灰绿色的药粉。
“忍着点，”健太郎说，“这是我连夜配的‘解凝散’，闻着像发霉的艾草，效果嘛……凑合。”
“你这配方是不是加了蚯蚓壳？”神风抽了抽鼻子。
“加了。”健太郎点头，“还有三只晒干的萤火虫。”
神风翻白眼：“难怪我感觉脑袋里有灯在闪。”
九条裟罗靠在断墙边，膝盖上的铠甲碎了一地，腿上缠着布条，血还没止干净。她拄着断刀站起来，走过来伸手探了探神风额头。
“体温正常，脉搏稳。”她说完，转身对八重神子点头，“能活。”
“哇，多感人啊。”八重神子松开尾巴，揉了揉发麻的手指，“刚才那一下可是拼了老命，我尾巴尖到现在还麻呢。”
“你那狐火最后烧得挺邪乎，”健太郎抬头，“粉不拉几的，跟过年放烟花似的。”
“那是愿力融合！”八重神子瞪眼，“懂不懂尊重传统文化？”
“行行行，您老是鸣神大社宫司，我说话不严谨。”健太郎摆手，又低头给神风补了层药粉，“不过话说回来，那阵法真没了？”
神风试着动了动手指，晶化部分微微退了一线。“没了。”他闭眼感应，“黑袍人炸成渣，魔法阵也灰飞烟灭，地脉流速恢复正常，连空气里的雷元素都安静了。”
八重神子哼了声：“我还以为咱得在这儿守尸三天，搞个追悼会流程。”
“你想得美。”神风撑着地面想坐起来，结果胳膊一软差点脸着地，被九条裟罗一把扶住。
“别逞强。”九条裟罗语气冷，手却稳得很，“你现在走路估计跟螃蟹似的。”
“那也得走。”神风咬牙，“躺这儿等别人来捡我们？传出去说我神风靠队友背出战场？以后系统不得给我扣信誉分。”
他这话刚说完，脑子里“叮”一声。
【主线任务“守护稻妻核心”完成】
【羁绊认证达标，奖励发放中……】
三人同时愣住。
“系统？”神风眨眨眼，“你还活着？”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稳定，系统重启成功】
【奖励发放：永久解锁“家庭领域”构建权限、全员基础属性提升5%、子女天赋池扩容至12格、新增“跨域通讯符”一枚（可单次联络指定伙伴）】
【提示音最后一次响起：“根基稳固，火种延续——此非终点。”】
说完，界面自动关闭，再无反应。
健太郎张着嘴：“它……它居然还给发红包？”
“这不是红包，是年终奖。”八重神子摸着下巴，“而且听着不像要跑路，倒像是……放个长假。”
九条裟罗皱眉：“系统能休假？”
“它又不是幕府公务员。”神风笑出声，结果牵动伤口咳了两下，“不过听这话的意思，咱们算是毕业了？”
“阶段性毕业。”健太郎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下次考试估计更难。”
正说着，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幕府士兵列队进入秘库，领头的是位披甲将领，见到九条裟罗立刻行礼。
“将军亲临，召四位前往天守阁前庭受勋。”
神风还想说话，就被八重神子一巴掌按住肩膀。“别开口，你现在形象太惨，容易吓着老百姓。”
“我哪惨了？”神风不服。
“你脸上一半是灰一半是血，脖子上抹着绿药粉，腿像冰棍，说话带喘。”健太郎数着，“建议对外宣称：这是新型艺术装置，名为《战后余晖》。”
九条裟罗没废话，直接把神风胳膊架自己肩上：“走吧，别让将军等。”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走出秘库。阳光洒下来，照在废墟般的阵眼上，焦黑的符文早已熄灭，裂缝恢复如初，仿佛昨夜那场生死对决只是做了场集体噩梦。
天守阁前庭，幕府将军立于高台之上，身后站着数名高官。见四人到来，她抬手示意全场肃静。
“九条裟罗呈报战况文书，附战术日志三卷、神乐印记七道，经核查属实。”她目光扫过四人，“黑袍组织‘深渊之眼’残党已被彻底清除，封印核心重启，稻妻安危得以保全。”
台下一片低语。有官员低声质疑：“异界之力主导封印，是否可控？此人来历不明，若再生变故……”
将军抬手打断：“封印痕迹仍在，协同技残留波动经测算需至少四名S级元素使同步触发，而此人仅凭羁绊共鸣便达成同等效果。你说他不可控？那你告诉我，谁控？”
那人顿时闭嘴。
将军转向四人，取出四枚银蓝相间的勋章，正面刻着雷樱树纹。
“赐予‘雷樱勋章’，表彰护国之功。自今日起，尔等事迹载入幕府史册，享军功待遇，可自由调阅天守阁三楼以下典籍。”
神风接过勋章时，手指还在抖。八重神子凑过来，小声说：“喂，你现在可是官方认证的英雄了，回头写回忆录能卖高价。”
“你先帮我把腿治好再说赚钱的事。”神风低声回怼。
健太郎盯着勋章看了半天：“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九条裟罗收下勋章，神色平静，但指尖微微发颤。她知道，这一枚徽章，意味着幕府终于真正接纳了这支由异乡人、叛将养子、民间举报者和神秘巫女组成的队伍。
仪式结束，众人正准备离开，一名身穿海蓝色短褂的信使疾步奔来，在台阶下跪地呈上竹筒。
“海只岛紧急密信！珊瑚宫使者奉心海大人之命，特来求援！”
九条裟罗上前接过，拆开火漆印，快速浏览。她的眉头一点点皱紧，眼神从疲惫转为凝重。
她没念全文，只低声说了第一句：
“深渊潮涌再现海渊之下，心海大人请求……联合应对。”
空气一下子静了。
神风刚想说“让我缓两天”，就发现八重神子已经站直了身子，尾巴自然垂落，脸上那点嬉笑全没了。
健太郎默默把药瓶塞回包里，顺手拍了拍腰间的刀柄。
九条裟罗将信纸折好，放入怀中，抬头看向神风：“你还能走吗？”
神风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泛光的腿，又抬头看了看三人。
他慢慢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站起来，虽然摇晃，但站住了。
“腿不是我的，”他说，“可命令得听我的吧？”
九条裟罗嘴角微动：“军令如山。”
八重神子笑了：“我家供桌上的香灰还没扫呢，不过……不差这一天。”
健太郎活动了下手腕：“正好我新配了药，可以路上试效。”
神风深吸一口气，望向远方海面。晨风拂过雷樱树梢，花瓣飘落肩头。
他抬起手，轻轻捏了捏那枚刚拿到的勋章。
金属边缘有点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