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文脉苗的叶片上滚成珍珠，林默蹲在灰寂星苗圃时，指尖刚触到叶尖，整株幼苗突然轻轻颤了颤。那些带着星纹的叶片像展开的书页，脉络里流淌的金光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来，在手腕上绕成个细碎的环。
“它在认主。”守林人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的木瓢正往石槽里舀着星髓液，“文脉苗三百年才出一株，能感知到与它能量共鸣的人。你在蓝星激活星脉之心时，它就在这里发了芽。”
林默低头看着腕间的光环，突然想起昨夜能量桥亮起时，灰寂星的土壤曾发出过一阵细微的震颤。当时他以为是地质活动，现在才明白，是这株幼苗在回应远方的召唤。
“这株苗和别的不一样。”老者把瓢里的星髓液浇在根部，土壤立刻泛起细密的气泡，“你看它的根须——”他用树枝拨开表层土，那些白色的根须竟在土壤里织成了张微型星图，每个节点都对应着蓝星的能量塔，“它在复刻能量桥的结构。”
雷冲扛着修剪刀走进苗圃，裤脚还沾着蓝星的海沙。“老子刚给蓝星的世界树修了枝，那边的新芽都带着灰寂星的星纹了。”他把刀往地上一戳，蹲下来扒拉着文脉苗的叶片，“这玩意儿长得真快，昨天才到膝盖，今早都快齐腰了。”
话音刚落，文脉苗突然向上拔了半尺，顶端抽出根带着花苞的枝条，花苞上的纹路竟与林默怀里的星核籽实一模一样。老者眯起眼笑了：“它在等你喂它‘养分’呢。”
林默取出星核籽实，刚靠近花苞，那层薄如蝉翼的花瓣就自动展开，将籽实轻轻裹住。刹那间，整株文脉苗的星纹都亮了起来，根须织成的星图上，蓝星的能量塔位置开始闪烁红光——那是星雅刚发来的信号：蓝星东海岸的能量塔出现异常波动。
“看来是等不及要干活了。”林默起身拍了拍土，腕间的光环比刚才更亮，“雷冲，带一队人去东海岸，我去激活文脉苗的防御机制。”
老者突然叫住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把这个带上。”包里是块巴掌大的星髓晶，里面冻着片枯叶——正是三百年前，最后一位守林人在灰寂星留下的世界树叶片，“它能稳住能量塔的核心。”
文脉苗的花苞在林默离开时轻轻晃了晃，洒下串金色的粉末，落在雷冲的靴子上。雷冲愣了愣，突然发现自己沾着海沙的裤脚边，竟冒出了圈淡绿色的嫩芽。
蓝星东海岸的能量塔正发出刺耳的嗡鸣，塔身的星纹忽明忽暗，周围的海水翻着黑色的泡沫——那是暗能量残留的痕迹，大概是能量桥开启时，顺着星脉缝隙溜过来的漏网之鱼。星雅正指挥着守林人布置结界，额角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核心区的星髓晶在发烫！”她指着能量塔顶端的凹槽，那里本该嵌着稳定核心的星髓母石，此刻却空着个黑洞，“刚才检测到有暗能量体钻进了核心，把母石顶出来了！”
林默刚靠近能量塔，腕间的光环就猛地收紧，文脉苗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那是种类似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却清晰地传递着信息：“左三右五，暗能量体藏在星纹交汇处。”
他顺着提示望去，果然在塔身左侧第三道星纹与右侧第五道星纹的交叉点，有块鳞片大小的黑影在蠕动。林默摸出老者给的布包，将那片枯叶贴在黑影处，枯叶瞬间燃起淡金色的火焰，黑影发出声尖锐的嘶鸣，化作缕黑烟消散了。
“快把星髓晶放进去！”星雅递过备用的星髓晶，林默刚将晶块嵌入凹槽，能量塔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文脉苗的根须竟顺着能量桥的轨迹，从灰寂星一路延伸到了塔底，在地面织成道密不透风的网，将漏进来的暗能量体全部兜住。
“它把灰寂星的防御网搬过来了！”星雅看着地面上不断闪烁的星图，突然笑出声，“你看那些根须，还在自动修补结界的漏洞呢。”
雷冲带着人赶到时，正撞见文脉苗的根须卷起团暗能量体，往能量塔顶端送——那里的星髓晶在高温下化作道光束，将暗能量体彻底净化。“这苗成精了啊！”雷冲啧啧称奇，突然指着自己的裤脚，“老子这芽都长到脚踝了，不会也成精了吧？”
林默刚想笑，腕间的光环突然剧烈闪烁，文脉苗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急促：“灰寂星苗圃……有异动。”
赶回灰寂星时，苗圃里的文脉苗正被团黑雾包裹，那些刚抽条的新枝在黑雾里痛苦地蜷曲。老者拄着拐杖站在雾外围，脸色凝重：“是暗能量的母巢，藏在星脉最深处，刚才能量桥波动时钻出来的。”
文脉苗的花苞突然炸开，星核籽实悬浮在半空，射出道金光将黑雾撕开道口子。林默趁机冲进去，将老者给的那块星髓晶按在苗根处——三百年前的枯叶在晶块里重新舒展，化作道金色的屏障，将母巢困在了核心区。
“它在吸收母巢的能量！”老者惊呼着指向文脉苗，那些蜷曲的枝条正一点点伸直，叶片上的星纹比之前亮了十倍，“这才是文脉苗的真正能力——以暗能量为养分，反哺星脉！”
当黑雾彻底消散时，文脉苗已经长到了两人高，顶端开出朵巨大的花，花瓣上浮现出灰寂星与蓝星的立体星图，两颗星球的轮廓在花蕊里缓缓旋转。林默腕间的光环终于消散，化作道光流钻进花心，他突然明白，所谓“认主”，不过是文脉苗在寻找能让它完成使命的纽带。
星雅抱着数据板跑来，声音里带着激动：“能量桥的稳定性提升了30%！而且……”她指着屏幕上的曲线，“文脉苗把净化后的暗能量，转化成了促进植物生长的养分，蓝星的珊瑚礁和灰寂星的森林，生长速度都翻了倍！”
雷冲蹲在文脉苗下，戳了戳那些垂到地面的枝条，枝条竟调皮地卷住他的手腕，往他手心里送了颗亮晶晶的种子。“这是……”他捏着种子对着光看，“能种出会净化暗能量的花？”
老者笑着点头：“文脉苗会结出‘星实’，每颗种子都带着它的能力。以后不管在哪个星球，只要种下星实，就能长出新的文脉苗。”
林默望着花瓣上缓缓旋转的星图，突然想起能量桥开启时，守林人老者说的那句话：“守护不是困守一块土地，是让光走到更多地方。”此刻文脉苗的花瓣轻轻颤动，像是在应和这句话。
夜幕降临时，文脉苗的花瓣渐渐合拢，却仍有细碎的金光从缝隙里漏出来，落在灰寂星的土壤里，落在蓝星的海面上，落在雷冲裤脚那圈嫩芽上——那些嫩芽已经开出了星星点点的小花，花瓣上的星纹，正随着能量桥的频率轻轻闪烁。
林默知道，这株文脉苗只是个开始。当星实成熟，当更多的文脉苗在不同的星球扎根，那些曾经被暗能量侵蚀的土地，终会被这种带着韧性的绿意覆盖。而他们这些守林人，不过是跟着文脉苗的根须，在宇宙间撒种的人。
远处的能量桥还在发光，像条银色的丝带，一头系着灰寂星的苗圃，一头连着蓝星的海岸。林默摸了摸胸口的星核籽实——现在它已经和文脉苗融为一体了，却仿佛还在温热地跳动，像颗永远不会冷却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