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原本因早知解雇的对战，而显得有些倦怠的学员们，立刻重新燃起了兴趣。
空气中似乎都浮动着微微的躁动与兴奋，窃窃私语在队列间此起彼伏，带着不加掩饰的期待。
“又要打了吗？”
“是啊，这下有好戏看了。”
几道低语被风吹散，连同人群间逐渐升高的情绪，一并涌向训练场的中央。
然而，在那片躁动的喧嚣中，卡莉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陈诺的背影上。
根据学院的作战规则，学员之间的对战不得连续进行，必须间隔十分钟，以防止因体力透支造成危险。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那些冷却下来的情绪再次翻涌。
卡莉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复杂地垂下。
对于刚刚的对战，她也是有苦说不出。
不是她不想终止对战，而是她不能。
杰拉德的阴险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在戏弄、在挑衅、在以一种病态的方式享受“掌控”的快感。
那种带着恶意的笑，仿佛在宣告自己对规则的洞悉与蔑视。
为了羞辱、折磨对手，他故意拖延时间，让大卫在精神上备受煎熬。
他故意没有弄伤大卫，让卡莉无法叫停比赛，却又每次都将大卫重重的击倒。
这样折辱对手的方式，实在是恶劣。
如果大卫在场上露出哪怕一点动摇、退缩、恐惧的神色，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终止对战。
可偏偏，大卫没有。
那孩子的眼中始终燃烧着斗志，始终没有放弃。
只要学员没有放弃对战的念头，教官就无法进行介入。
卡莉看向不远处的陈诺，她能感受到对方眼中蕴含着的情绪。
那一刻，卡莉几乎觉得自己被那目光击穿。
“陈诺学员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吧。”
场上风声呼啸。就在杰拉德抬起手、那记拳头猛然砸向大卫头部的瞬间，卡莉的身体几乎下意识地前倾，她的声音已到了喉咙边。
但那句终止对战意外的没有喊出来。
因为她看见了。
杰拉德在最后关头收力了。
那是刻意的、算计好的收力。
他把攻击控制在“不会导致终止比赛”的界限内。
那种精准与残忍，让卡莉感到一阵恶心。
他在玩弄规则。
训练场上风声更冷了几分。
时间悄然流逝，仿佛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
当那道尖锐的提示音在空中响起，宣告十分钟缓冲结束时，整个训练场的空气似乎重新凝固。
终于到了。
卡莉调整呼吸，抚平心绪。
此刻的她，必须摒弃一切私情。
无论自己有多么偏心陈诺，无论她多么厌恶杰拉德的嘴脸，现在也只能用最冷静的声音维持秩序。
“请两位学员就位。”
声音清冷，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场地上。
不远处的陈诺，轻轻的站起身。
他背上的长枪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当手指触及那熟悉的冰凉金属时，陈诺第一次觉得，那份钢铁的冷硬，竟能让心如此安定。
那不是冰冷，而是支撑。
风掠过场地，吹起他额前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