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墨白靠在沙发上，残简贴着胸口，温热感还没散。他刚想闭眼缓一缓，右眼忽然一沉，像是被什么抽走了力气。
不对劲。
他猛地坐直，手指下意识摸向眼皮——金纹还在，但没了往常那种微微发烫的活跃感，像一块关机的屏幕，黑得彻底。
“系统？”他在脑子里默念。
没反应。
他又试了试碰背包里的残简，指尖刚触到布料，右眼只轻轻跳了一下，连个提示框都没蹦出来。
【古迹共鸣】失效了。
不是卡顿，不是延迟，是直接断联。他脑子里空得能听见回音，连个“加载中”的小转圈都没有。
他盯着茶几发了会儿愣。以前每次遇到麻烦，脑子里总有那串带热梗的弹幕冒出来，什么“前方高能”“这波不亏”“建议立刻跑路”，哪怕再离谱的情况，只要系统在，心里就有底。现在倒好，外挂离线，账号裸奔。
他摸出硝酸甘油瓶，拧开又拧上，心跳是快，但不是病，是慌。
许清歌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杯热水，看见他那副样子，眉毛一挑：“怎么，刚立完誓就后悔了？”
“比那严重。”他把瓶子放回口袋，“系统睡了。”
“哦。”她把水递过去，“睡了就让它睡呗，你又不是靠它活着。”
“可我一直都是靠它活着。”他苦笑，“上次进商周墓，要不是它提示‘这门有诈，别碰’，我早被压成考古标本了。”
“那现在呢？”她坐到对面，绷带下的左眼微微发亮，“没有提示，你就不会走路了？”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寒光划过，像是有人用刀锋劈开了夜色。紧接着，一道虚影缓缓凝聚，白衣胜雪，眉心一点红痕，正是萧寒玥的剑灵。
“武当山后山，灵力紊乱，波动异常。”她的声音冷得像霜，“不是自然现象，有人在动阵。”
东方墨白本能地想调用系统解析这股剑气残留，右手刚抬，却僵在半空——没有影像回溯，没有语言翻译，连个“来源可信度：87%”的评估都没有。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像个突然被拔掉网线的玩家，连登录界面都打不开。
“你能确认情报来源？”许清歌站起身，语气沉了下来。
“剑气共鸣，源自蜀山守山阵。”萧寒玥的虚影微微晃动，“若非紧急，我不会以残灵现世。”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叶玄音放下青铜尺，指尖在尺面划过几道，眉头微皱：“我刚测了方位，武当山确有凶兆，但卦象断在中途，像是被什么挡住了。”
姬无月抱着琴，指尖轻抚弦面，琴音低鸣，一圈涟漪般的光晕扩散开来，隐约映出远处山势的轮廓：“后山地脉在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沉。”
阿依娜已经走到窗边，手腕一抖，一只银光蛊虫飞出，在空中绕了个圈，顺着剑气残留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让小银去探路。”她回头，“十分钟后有反馈。”
东方墨白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以前这种时候，系统早就把所有线索拼好了，连下一步该走几步都标得明明白白。现在他得自己想，自己判，自己扛。
“你们……真要现在去？”他声音有点哑。
“不然呢？”许清歌已经背起装备包，“等它自己好起来？”
“可我没系统了。”他抬头，“万一判断错了，带你们进坑怎么办？”
“你忘了上一章立的誓？”她走到门口，回头一笑，“不准再一个人扛，也不准临阵退缩。”
“而且。”阿依娜拉开门，夜风卷着虫丝披风，“你要是不去，我们还得重新选队长，太麻烦。”
“我也没说不去……”他站起来，抓起放在沙发边的轩辕剑。
剑入手的瞬间，右眼金纹忽然轻轻一跳，像是信号微弱的wi-Fi，试图重新连接，但只闪了一下，又归于沉寂。
他握紧剑柄，深吸一口气。
许清歌站在门口，月光从楼道照进来，洒在她肩上。她忽然盯着他头顶看了两秒，嘴角一扬：“你这秃头在月光下挺显眼的。”
“我哪秃了！”他下意识摸头。
“不秃，怎么系统一关机你就慌得像个断网的宅男？”她笑出声，“走吧，真人团战不靠外挂，靠的是队友。”
叶玄音收起青铜尺，塞进包里：“我刚掐了时间，最佳出发窗口还有三十七分钟，再磨蹭就赶不上‘凌晨惊魂’副本了。”
姬无月抱琴起身，指尖一拨，琴音清越，一道微光缠上轩辕剑刃，像是给武器开了个临时buff。
阿依娜最后一个出门，抬手一挥，十几只蛊虫飞出，在楼道外盘旋成一道光链，直指北方。
东方墨白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灯还亮着，沙发上堆着刚才脱下的外套，茶几上水杯冒着热气，像是随时能回到刚才说笑的样子。
但他知道，回不去了。
他关上门，跟着队伍走下楼梯。
夜风扑面，城市安静得反常。远处天际，一道若隐若现的光柱仍在，那是“一重天”开启的痕迹。而武当山的方向，黑云压顶，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走在最前面，手握轩辕剑，脚步越来越稳。
没有系统提示，没有弹幕吐槽，没有“点击领取惊喜”的诱惑。他只能靠自己的判断，自己的直觉，自己的脑子。
走到小区门口，阿依娜的蛊虫突然折返，停在她指尖，微微发颤。
“小银回来了。”她眯眼一看，“它说，武当山后山……有东西在挖。”
“挖什么？”叶玄音问。
“不知道。”阿依娜摇头，“但它传回的画面里，有个坑，很深，坑底有血迹，还有……半截断剑。”
东方墨白心头一紧。
断剑？
他下意识想摸右眼，却发现金纹依旧沉寂。
就在这时，许清歌突然按住他肩膀：“别想了，现在不是依赖系统的时候。”
“我知道。”他点头，“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去，是救人，还是……收尸？”
没人回答。
车队已经在路边等着，引擎低鸣。
姬无月拉开车门，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常说，系统最烦的就是‘这题超纲了’？”
“现在。”她笑了笑，“你自己就是答案。”
他没再说话，抬脚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右眼金纹忽然剧烈一震，像是信号终于接通，一行字猛地闪现——
【叮！系统进入升级中……】
【当前状态：离线】
【预计恢复时间：未知】
【温馨提示：没有外挂的日子，也别太菜】
字还没看完，又熄了。
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车驶出小区，直奔城外。
后视镜里，城市的灯火渐渐模糊，前方山路蜿蜒，黑得看不见尽头。
阿依娜忽然开口：“刚才小银传回最后一段信息。”
“什么？”
“它说，坑底那半截断剑……刻着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