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柜台的玻璃映出杨辰的脸，冷白光打在眉骨下，不带一丝波动。他站在VIp室中央，手机屏幕亮着，账户余额定格在“50,000,000.00”元。数字没有跳动，也不需要确认——系统后台已同步推送到账凭证，资金链闭环完成。
陈磊站在他右侧半步，手指悬在平板上方，准备调取财务模型。赵虎靠门而立，战术夹克拉链扣到顶，耳麦线垂入衣领，目光扫过门外走廊。
就在此时，投资方代表徐振推了推眼镜，声音压低：“杨总，最后关头我们内部重新评估了风险，建议追加5%股权，否则放款流程得再走一轮合规审查。”
话音未落，杨辰左手缓缓转动腕表表冠，一圈，两圈。他没看徐振，而是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准备法务函。”
赵虎立刻低头，拇指在手机上快速滑动，三秒后抬头点头。
杨辰这才抬眼，将手机投屏至墙面显示屏。公证合同、尽调报告、估值建模全部列开，页面精准翻到违约责任条款项。他指着其中一段：“贵方若单方面变更协议条件，视为实质性违约。我们有权立即终止合作，并启动反向索赔程序，索赔金额包括但不限于预期收益损失、市场窗口期折损、团队重组成本——按陈磊的模型测算，总额不低于八千六百万。”
徐振脸色微变。
陈磊接话：“我们不是来求融资的，是给你们一个参与的机会。五千万，现在到账，一分不少拿。要么签，要么我转头联系深创投。”
空气凝了一瞬。
徐振喉结动了动，最终伸手拿起笔，在补充协议上签下名字。
签字落定，银行工作人员开始走款确认流程。杨辰收起手机，转身走出VIp室，陈磊和赵虎紧随其后。车等在侧门，黑色车身无标识，车窗深色。
车内，杨辰打开加密终端，调出张记麻辣烫昨日运营数据：订单量1872，客单价提升34%，搜索转化率突破19%。画面切换，城东七所高校的学生流量热力图逐一浮现，红色区域密集集中在商业街与宿舍区交界带。
“三个月。”杨辰开口，“从第一家商户签约到现在，我们把单店日营收从三千拉到四万。但App响应延迟已经出现三次，服务器负载峰值达到87%。周博警告过，再有一次并发冲击，系统可能局部宕机。”
陈磊皱眉：“现有架构还能撑两个月，如果集中投入App优化和本地缓存升级，完全可以平稳过渡。建数据中心太重，土地、审批、施工周期至少半年，资金利用率太低。”
“等得起吗？”杨辰反问，“我们现在的优势是快。别人复制不了我们的反应速度，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执行。可一旦技术门槛被跨过去，谁有数据，谁才是平台。”
他手指划过地图，停在江城北郊工业区一块灰色地块上。
“两千万元，全部砸进App智能推荐系统开发，同时扩容云服务集群。一千五百万元，启动‘星火计划’——全球招募算法、安全、运维人才，底薪翻倍，签约即配期权。剩下的一千五百万元，现在就开始收购工业用地，建自有服务器中心。”
陈磊咬了下嘴唇：“直接买地？政策对民营科技企业拿工业用地限制很多，而且周边电网负荷……”
“我不需要马上建成。”杨辰打断，“我要的是控制权。先拿下土地指标，锁定位置，哪怕只是一块空地，也能卡住未来三年的数据基建命脉。你去联系三家本地ISp，谈专线接入意向，用这块地做抵押担保，签预购协议。”
陈磊沉默几秒，终于点头，开始记录指令。
杨辰转向赵虎：“联系秦峰，查国内有没有破产清算的科技公司，重点找还在挂牌出售的高性能服务器集群。政府淘汰的电子政务机房也盯紧，能拆解再利用的组件，全部收。”
“另外，安排死士伪装成地产中介，今天就去北郊那三块备选地块实地勘查。重点看产权归属、周边规划文件、电力接入条件。每块地拍不少于二十张细节照片，视频要带时间水印。”
赵虎应声拿出对讲机，低声下达任务。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终端提示音偶尔响起。陈磊调出资金分配表，逐项核对预算可行性。突然，一条消息弹出：周博发来紧急反馈——高端GpU供货周期延长至四个月，主流厂商排产已满。
杨辰盯着那条信息看了两秒，随即下令：“告诉周博，不要等新设备。秦峰那边一旦拿到闲置机群，立刻组织技术组对接，做兼容性测试。优先恢复运算节点，存储阵列可以分批上线。”
他又补了一句：“让林瑶配合，查一查有没有境外机构正在低价抛售数据中心资产，尤其是东南亚倒闭的AI初创公司。她有渠道，别浪费。”
陈磊抬起头：“如果我们真要建自己的中心，选址不能只看便宜。散热、防震、双路供电、远离泄洪区……这些都得纳入评估。”
“标准我知道。”杨辰说，“但第一目标不是最优解，是最快落地。只要能通电、能联网、有围墙，就能作为初期部署点。后续改造慢慢来。”
他合上终端，目光落在前方道路尽头。车辆正驶过江城主桥，桥下江水浑浊，货轮缓慢穿行。
“我们之前做奶茶店，是为了验证系统。做App，是为了掌握流量。现在这五千万，不是扩张，是换规则。”他说，“谁掌控江城的商业数据流向，谁就掌控所有线下交易的底层逻辑。”
陈磊握笔的手顿了一下。
“你是想……垄断数据入口？”
“不是想。”杨辰纠正，“是已经在做了。每一份合同里的‘仅限App下单’，每一次安保介入带来的商户依赖，都是在切断旧路径。接下来，我们要让所有商家意识到——不上我们的平台，不仅没客流，还可能被偷、被砸、被竞争对手挤垮。”
陈磊没再说话。他知道，从张记麻辣烫挂出免排队牌子那一刻起，这场游戏就已经变了性质。
车速渐缓，即将转入公司总部园区。杨辰却忽然抬手：“不去办公室。调头，去北郊。”
赵虎立刻通过对讲机更改路线。
“我现在就要看到那块地的实际状况。”杨辰说，“拍照的人十分钟内必须到位。我要知道围墙上有没有锈蚀裂缝，大门锁具型号，附近有没有高压线塔。”
他重新点亮终端，调出江城市政规划图缩略版。指尖在北郊区域划了一个圈。
“通知秦峰，让他准备好接手第一批硬件资产。告诉周博，下周必须拿出离线部署方案。陈磊，你起草一份《数据中心一期建设预案》，包含资金使用明细、人员调度计划、应急备案。”
命令一条条下达，没有任何停顿。
终端震动，第一条现场照片传回。画面中是一片荒废厂区，铁门半塌，杂草丛生。角落里，一块斑驳的产权公示牌隐约可见字迹。
杨辰放大图片，目光锁定那行小字。
“就是它了。”他说。
赵虎立刻下令：“派两组人进去，全面勘察。注意隐蔽身份，别引起周边注意。”
陈磊快速输入备注：“需核实是否存在抵押或查封记录，建议同步联系不动产登记中心调档。”
杨辰点头，正要回应，终端再次弹出消息——林瑶发来一条加密简报：**南洋某国清算一家AI公司，三百台整机架待拍卖，七十二小时内截标**。
他眼神一沉，手指迅速敲击回复指令。
车继续前行，穿过城市边缘的工业带。远处烟囱林立，灰云低垂。杨辰靠在座椅上，左手仍搭在腕表表冠上，指腹轻轻摩挲金属边缘。
终端屏幕亮着，左侧是北郊地块的实时图像流，右侧滚动着资金调度清单。最上方，一行标题尚未命名，只写着几个字：**江城数据中枢·草案**。
车辆拐入一条未铺装的土路，颠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