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被凌乱地堆在床榻一角,空气中还残留着暧昧的温热气息。
钟离彧餍足地靠着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祝安的发丝,刚才那份因陌生气息而起的焦躁,总算被情欲抚平了大半。
祝安背对着他侧卧着,白皙圆润的肩头露在外面,上面一些红痕,昭示着刚刚的不平静。
一想到刚才钟离彧那副带着占有欲的疯魔模样,还有他故意摆弄脚踝上那枚银铃的举动,她就又气又臊,连指尖都在发烫。
钟离彧看着她的脊背,方才的强势骤然褪去,心底莫名涌上几分心虚。
他知道自己刚才是迁怒了,明明是那不知名的“东西”挑衅,却把火气都撒在了祝安身上。
长臂一伸,他小心翼翼地揽住祝安的腰,指腹轻轻蹭着她细腻的肌肤,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
祝安却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明显的抗拒。
“对不起,我错了。”钟离彧立刻凑上前,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委屈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你那样。”
祝安没回头,声音冷淡淡的:“错哪了?”
“哪都错了。”钟离彧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敢不敢再敷衍点?”祝安打断他,语气里满是无奈。
钟离彧噎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声音低了下去:“可你就是……见了别人。”
他说的含蓄了,祝安何止是见了……
祝安被他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心底只剩无语。
自己跟自己较劲,他也算是头一个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上他那双带着委屈和期待的眸子,挑眉问道:“那你刚刚说你错了,愿意接受惩罚吗?”
“愿意。”钟离彧想也不想就点头,眼神亮得像星星,仿佛只要能让她消气,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祝安抬了抬自己的脚踝,上面那枚小巧的银铃还在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在提醒她刚才的羞窘。
“你把这个破铃铛给我解开!”
钟离彧的眼神暗了暗,不太情愿地说道:“你就这么不喜欢它?它挺漂亮的。”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在心里补充道:而且……很有情趣。
刚才情动之时,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那声音简直勾得他心猿意马。
“不喜欢!”祝安想也不想地反驳。
从看到这铃铛的第一眼起,她就很反感这个东西,
更别提刚才他们酱酱酿酿的时候,钟离彧还故意……那细碎的声响充斥着整个房间,羞得她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到这里,祝安感觉自己这具本应冰冷的魂体都要被烧得发烫。
“行吧。”
钟离彧见她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违逆,只能不情不愿地俯下身,手指勾住铃铛的搭扣。
解开的瞬间,他还不忘在她细腻的脚踝上亲了两口,柔软的唇瓣带着温热的触感,惹得祝安一阵战栗。
“嘶——”祝安立刻抬脚,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明显的羞恼,“别动手动脚的!”
“赶紧睡觉!”祝安再次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蜷缩起来,声音闷闷的,显然是不想再理他了。
钟离彧也不恼,反而觉得她这副炸毛的样子格外可爱。
他顺势粘了上去,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
祝安没再说什么,只是任由他抱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朦胧的清辉。
她闭上眼睛,心底却一片清明,这恐怕是他们最后一个安稳的夜晚了。
————
困倦的白日,祝安趴在房门口,耳朵紧紧贴着微凉的门板,仔细捕捉着门外的动静。
三皇子君珩瑾带着一众文武大臣、全副武装的禁卫军,还有十几个身着道袍、手持法器的江湖术士,将偌大的国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闯到了前院。
钟离彧早已立在门前,和眼前的人对峙。
明明孤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周身却依旧萦绕着那份淡然从容,仿佛眼前的阵仗不过是家常便饭。
“钟离彧!你身为国师,却豢养小鬼、祸乱朝纲、暗害帝王,人证物证俱在!”
君珩瑾站在最前头,手中长剑直指钟离彧,剑身反射着刺眼的日光。
他声音洪亮,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今日,我便替天行道,灭了这屋内的鬼魅,再帮父皇缉拿你这逆贼归案!”
钟离彧面色不变还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语气里却满是轻蔑:“人证物证俱在?三皇子不妨说说,在哪?”
君珩瑾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呵,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人证,我们这里有九公主以及九公主府的下人的证词,物证,你屋子里不就有一只现成的小鬼?”
“我早已请了大师,为在场所有人开了天眼。”君珩瑾说着,看向身后那些道袍术士,“稍后房门一开,那鬼魅的真面目便会暴露在众人面前,到时候,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而人群中,那位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首席大师”,正是伪装成道士模样的姚黄。
钟离彧闻言,语气却依旧平静无波:“众所周知,九公主爱慕于我,可我对她并无半分男女之情,说不定,公主殿下是因爱生恨,才编造出这般谎言来污蔑我?至于公主府的下人,自然是听从主子指令,殿下让他们说什么,他们便敢说什么,这也能算作人证?”
这番颠倒黑白的话,他说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仿佛事实本就如此。
周围的大臣和士兵们闻言,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那你屋里那个女鬼呢!又作何解释?”
“我屋里,何曾有过鬼?她就是我的妻子,只是身体不好,需要常年卧床修养罢了。”
“国师大人清心寡欲多年,怎的突然多出了一个妻子?”君珩瑾指着房门,脸色难看,没想到钟离彧这么不要脸。
“家妻貌美,一见钟情。”
房内,祝安趴在门板后,听着外面的对话,忍不住啧啧惊叹:“啧啧啧,不愧是能当国师的,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登峰造极,我记得他第一次见我是想要掐死我的来着。”
“强词夺理!”君珩瑾被气得脸色铁青,正要下令强攻,却被姚黄抬手拦住。
姚黄走上前来,用眼神安抚了一下暴怒的君珩瑾,随后手持拂尘,面向众人,缓缓开口:“国师大人好口才,倒是让贫道佩服。”
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托在掌心,“既然国师大人执意狡辩,那贫道倒是想问问,这是何物?”
那药丸通体乌黑,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一看便不是寻常之物。
姚黄举着药丸,让周围的人都看得清楚:“这个药丸,是我们在皇宫内,国师大人的住处搜出来的。除了这些药丸,还有炼丹的炉鼎、各类邪异的器具,以及不少记载着炼制鬼魅之法的古籍。”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目光如炬地看向钟离彧:“贫道已与其他几位大师一同研究过,这药丸,乃是用精怪鬼魅的魂魄炼制而成,服之虽能短时间内提升功力,却会折损阳寿、迷失心智,堪称邪物!国师大人,你私藏这些东西,炼制这般邪丸,究竟意欲何为?”
这番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钟离彧身上,带着惊恐、怀疑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