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细问，李疏芷就渴得不行，见青禾端了茶来，拿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大半，喉结滚动间，哪有半分闺秀模样。
景念昔皱着眉头看着她，这人好生粗鲁，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连喝个茶都这般狼吞虎咽。
“这位小姐，贸然登门，究竟所为何事？”景念昔耐着性子问道，实在想不通对方难道只是来蹭茶水的。
李疏芷放下茶杯，砸了砸嘴，直言不讳：“有吃的吗？边吃边聊，我跑了一路，快饿死了。”
景念昔愣了一下，随即吩咐青禾：“去备些点心小菜来。”
虽是觉得这人太过无礼，但毕竟是客人，也不好怠慢。
青禾很快端上了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碟酱牛肉，李疏芷也不客气，拿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塞，大口吞咽着。
景念昔看着她这副模样，实在有些不忍直视——她自幼受礼仪熏陶，从未见过这般毫无顾忌的女子。
李疏芷边吃边含糊道：“你想不想知道，景念禾这几个月为什么躲着不见你？你递帖子她也不见？”
景念昔本想着等她吃完就打发她走，不是看不起，实在是这姑娘的言行冲击力太大，她需要时间缓缓。
可听到“景念禾”三个字，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轻声问：“你知道原因？”
“当然知道！”李疏芷放下手里的点心，抹了把嘴，眼神骤然变得认真，“景念禾既不是乾元，也不是坤泽，她是Eingma。”
“什么？”景念昔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错愕，竟不自觉冒出句平日绝不肯说的粗话，“姨……姨你母？”
“别管这称呼怎么来的。”李疏芷摆摆手，“简单说，她既能标记坤泽，也能标记乾元，跟乾元对坤泽一样能成婚生子，这在我们那儿叫Eingma。”
景念昔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标记乾元、生子。
乾元都没有孕育之器？这么生子？
还有“我们那儿”，这人说话颠三倒四，莫不是失心疯？
李疏芷看穿她的疑虑，懒得细解释：“你不用懂这些，关键是她的信香是白茶香，淡得很，只有匹配度极高的人才能闻到。她现在正因为这事纠结，甚至在考虑退婚！”
“退婚？”景念昔猛地站起，绣帕从膝头滑落，“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李疏芷挑眉，“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闻到她身上的白茶香？”
景念昔浑身一震，脸颊瞬间泛起绯红。
怪不得之前与念禾相处时，总能闻到一缕似有似无的白茶香，旁人都说未曾察觉，她还以为是自己错觉。
原来……
李疏芷看着她羞涩模样，啧啧摇头：“能闻到就行。你现在就得告诉景念禾，你能感知她的信香！”
“不行！”景念昔急忙摆手，脸颊红得更甚，“这般私密之事，未成婚怎能直言？”
“那你就等着她来退婚？”李疏芷反问。
“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你想怎么办？”
景念昔沉吟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可以让她隐晦察觉……”
“也行。”李疏芷一拍桌子，“三日后城郊甘露寺，她腺体有些郁结，我能帮她调理。你约她去那里，正好让她发现你的感知力。”
景念昔闻言蹙眉：“她的腺体……有碍？”
李疏芷打量着她，目光不经意扫过她小腹，故意逗道：“算不算大碍，不好说哦。”
“你……你看哪里？”景念昔又惊又窘，即便同为坤泽，这般直白的打量也太过失礼。
“不逗你了，确实无大碍。”李疏芷直起身往外走，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门框，嘴里嘟囔着，“古代人真是群古板精，连个半大的小古板都一身规矩，活着不累吗？”
景念昔望着她毫不设防的背影，心头一紧，忍不住出声叮嘱：“念禾是姨母最疼爱的女儿，你若敢耍半分花招，休怪我不留情面。”
“放心放心，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李疏芷头也没回地挥挥手，脚步没停。
这小孩还没十五，警惕心倒比老狐狸还重。
也难怪，这世道十五就能拜堂成亲，真要想想一群半大孩子在皇宫里勾心斗角，简直细思极恐，电视剧里那些剧情竟还有几分真实？
她的身影快要踏厅门时，景念昔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你……真能闻到她的信香？”
李疏芷脚步一顿，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声音轻飘飘飘了过来：“能啊。”
她可是医生感知信香本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更何况还是SS级omega
当年多少Alpha挤破头想求得她一丝信香青睐，只是那些人的心机都写在气味里，浑浊又刻意，哪及得上眼前这对小鸳鸯的纯粹。
景念昔愣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席门，心头泛起复杂的涟漪。
原来不止自己，竟真的有人能闻到念禾那近乎虚无的信香……
她一直以为，这份独有的感知，是她们之间无人能及的契合度。
直到李疏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景念昔才回过神，对青禾吩咐道：“备帖，字迹仔细些，送往公主府府，邀郡主三日后同游城郊甘露寺。”
青禾有些犹豫：“小姐，前几次派去的人都被郡主府的人挡回来了，这次……”
“无妨，再试一次。”景念昔指尖攥紧了绣帕，眼底闪过一丝执拗，“这次，她定会来的。”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景念昔心绪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