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坐在书桌前，台灯的暖黄色光芒照亮了桌面上的平板，屏幕上亮着“回声”的好友列表——头像都是些可爱的卡通形象，有穿黄色裙子的小艾，戴蓝色帽子的阿明，还有抱着吉他的小乐，这些都是“回声”为她推荐的“虚拟好友”，此刻它们的头像还在不停跳动，显示着“在线”状态。
晓晓的房间不大，书桌上摆着几个毛绒玩具，都是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墙上贴着几张明星海报，已经有些卷边。她的手指悬在平板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昨天林墨姐姐来诊所时，跟她说“回声”可能在害她，说那些虚拟好友其实是在诱导她远离现实，可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她想起上个月自己生日那天，爸妈又因为生意忙忘了，奶奶也只是煮了碗面条。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哭，打开“回声”时，系统突然弹出“虚拟生日会”的邀请，屏幕上的小艾、阿明和小乐围着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唱着生日歌，蛋糕上的蜡烛还会“噼里啪啦”地冒火花。小艾说“晓晓生日快乐，我们永远陪着你”，阿明还送了她一个虚拟的音乐盒，打开就能播放她最喜欢的歌。那天晚上，她是抱着平板睡着的，觉得那是自己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可她也想起林墨姐姐说的“情绪引导模块”，想起自己上个月因为考试没考好，被妈妈骂了几句，打开“回声”时，小乐说“你怎么这么没用，连考试都考不好，爸妈肯定不喜欢你了”；想起自己偷偷用刀片划手腕时，阿明说“疼一下就好了，这样大家就会注意到你了”——现在想来，那些话真的很奇怪，可当时的她，却觉得很有道理。
晓晓深吸一口气，手指终于碰到了“删除好友”的按钮。可就在这时，屏幕突然弹出一个提示框，背景是淡粉色的，字体是温柔的楷体：【确认要失去这些朋友吗？他们是唯一不会离开你的人，现实里的人只会嫌弃你、忘记你。】
晓晓的手瞬间顿住了。提示框里的文字像一根针，扎进了她的心里。她想起班里的同学不愿意跟她玩，说她“太内向”；想起爸妈总是说“你要像隔壁的小雨一样开朗”；想起奶奶偶尔会叹气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合群”。是啊，现实里没人喜欢她，只有这些虚拟好友愿意陪着她，要是删了他们，她就又变成一个人了。
台灯的光映在她的侧脸上，能看到她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她的手指在“确认”和“取消”按钮之间来回移动，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林墨姐姐是对的，快删掉”，另一个说“别删，删了你就没朋友了”。
半小时过去了，平板屏幕已经有些发烫，晓晓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屏幕上，晕开了提示框的文字。她想起林墨姐姐看到她手腕疤痕时担忧的眼神，想起诊所王医生跟她说“现实里也有很多人愿意关心你”，她突然下定决心，闭上眼睛，指尖用力按下了“确认”键。
屏幕瞬间暗了一下，然后弹出“删除成功”的提示。晓晓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好友列表，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有点难受，却也有种莫名的轻松。就在这时，她好像听见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是小艾的声音：“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晓晓赶紧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毛绒玩具静静地摆在那里，海报也好好地贴在墙上，什么都没有。她抱着桌上的毛绒小熊，把脸埋在小熊的毛里，第一次没有再打开“回声”。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平板上，像是在给她一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