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迎仙楼二层，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枚被胖掌柜高高举起的留影水晶上。
秦若雪的呼吸一顿。
她的视线从那枚水晶上移开，落在了林凡的脸上。
那个男人依旧站在那里，神色平淡，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深邃。
那不是挑衅，更像是一种猫看老鼠的从容。
仿佛她这位金丹后期的城主府卫队长，连同身后这几十名精锐卫兵，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接还是不接？
接了，如果真相真如对方所言，她秦若雪的脸，城主府的脸，今天就要丢尽了。
不接？那更是坐实了她仗势欺人，不问青红皂白，偏袒亲族！
一股无形的压力，比刚才林凡释放的威压更让她难受，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最终，秦若雪咬咬银牙，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从胖掌柜手中接过那枚冰凉的水晶。
“多谢掌柜。”
她声音干涩，随即不再犹豫，指尖逼出一缕灵力，注入其中。
嗡——！
留影水晶光芒大放，在半空中投射出一片清晰的光幕。
时间，倒回到了李威带人上楼的那一刻。
光幕中，李威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被放得极大，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林凡这一桌前，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毫不掩饰地在苏媚然和冷月心身上来回扫视，眼神黏腻。
“哟，哪来的两个小美人儿？”
李威那轻佻下流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整个酒楼。
“特别是这位戴着帽子的，跟本少爷装什么清高？来，让本少爷瞧瞧，这帽子底下藏着的是个什么货色！”
话音未落，光幕中，一只肮脏的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朝着苏媚然的帷帽伸了过去！
猥琐！下贱！
这一刻，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修士心中都冒出了同样的词语。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帷帽的边角。
一道残影闪过。
光幕中的林凡甚至都没起身，只是坐在椅子上，随意地抬手一挥。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李威那杀猪般的惨嚎。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前因，后果，一清二楚！
真相大白于天下！
光幕缓缓消散，二楼的寂静被彻底打破。
“我操！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李威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调戏女修，这跟山贼流寇有什么区别？”
“被打断一只手都是轻的！要是我，非得把他第三条腿也给废了！”
“嘘！小声点，那可是城主府的亲戚……”
“亲戚怎么了？亲戚就能这么无法无天？今天这事要是让这姓李的占了理，以后我们这些外来修士在天枢城还有活路吗？”
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
一道道鄙夷、唾弃、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地刺向了瘫在地上的李威。
李威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惨白如纸。
他看着周围那些人的眼神，听着那些毫不掩饰的议论，整个人都懵了。
他想狡辩，想怒吼，想说那不是真的。
可那留影水晶将他刚才那副猪哥嘴脸记录得清清楚楚，每一个表情，每一句下流话，都无可辩驳。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想跟他们交个朋友……”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声音越来越小，连他自己都不信。
惨白的脸色因为极致的羞愤迅速涨成了猪肝色。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所有的伪装都被撕碎，只剩下赤裸裸的丑陋与狼狈。
“啪！！！”
秦若雪胸口剧烈起伏，那张英气逼人的俏脸，此刻青白交加，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一巴掌，她用上了十足的力气，直接将李威抽得原地转了半圈，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嘴角都溢出了血丝。
被至亲当众欺骗的愤怒！
险些冤枉好人，沦为全城笑柄的羞窘！
还有对林凡那深不可测实力的后怕！
所有情绪在这一刻汇聚，尽数化作了这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废物！蠢货！”
秦若雪指着李威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城主府的脸，李家的脸，今天全被你这个畜生给丢尽了！”
她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些还愣着的卫兵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回去，关进地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滚回去好好面壁思过！再敢在外面惹是生非，我亲手废了你另外一只手！”
几个卫兵如蒙大赦，赶紧七手八脚地架起已经吓傻了的李威，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处理完李威，秦若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
她站在原地，背对着林凡，银色的铠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她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那翻江倒海般的羞愤与窘迫。
然后，她缓缓转过身。
在全场上百道目光的注视下，这位天枢城高高在上的城主千金，卫队长，对着林凡三人，郑重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是在下行事鲁莽，被小人蒙蔽，险些酿成大错。”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沙哑。
“我代他，向三位道友赔罪。”
这一躬，是为她的鲁莽，也是为她的偏袒。
这一躬，也代表着城主府，向林凡低了头。
整个二楼，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秦若雪的举动给镇住了。
然而，林凡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既没有上前去扶，也没有说一句客套话。
直到秦若雪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林凡那平淡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赔罪就不必了。”
秦若雪闻言，心中刚松了口气，以为对方要就此揭过。
但林凡的下一句话，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比刚才她抽李威那一下，更狠，更响亮。
“只希望秦队长日后办案，能多些公允，少些偏袒。”
林凡的语气不咸不淡，却字字诛心。
“别再把自家的脸，丢到外面来。”
轰！
秦若雪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那张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俏脸，瞬间又涨得通红。
这句话，太打脸了！
这简直是当着全城修士的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拎不清，徇私枉法！
她猛地直起身，死死地瞪着林凡，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握着剑柄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可偏偏，她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她今天，确实把城主府的脸，丢尽了。
【叮！成功打脸反派，逆转局势，真相大白！】
【情劫目标【秦若雪】道心受到强烈冲击，对自己产生怀疑！】
【当前好感度：-45（极致的羞窘与一丝不甘的欣赏）！】
林凡听到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心中一笑。
负四十五？
比刚才还涨了五点，不错，有进步。
看来这位城主千金，是个知耻而后勇的类型，就是不知道这“欣赏”，是欣赏自己的实力，还是欣赏自己打她脸的姿势。
“大师姐，二师姐，我们走吧。”
林凡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对着两位师姐温和一笑，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掀翻天枢城的风波，不过是饭后的一点小插曲。
苏媚然帷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弧度，她走过秦若雪身边时，还故意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那笑声，媚到了骨子里，却也像针一样，扎在秦若雪心上。
冷月心则依旧清冷，只是在经过秦若雪时，那搭在剑柄上的玉指，才终于缓缓松开。
在全场修士敬畏、崇拜、艳羡的目光中。
在那胖掌柜感恩戴德的千恩万谢声中。
在秦若雪那双充满了羞愤、不甘、屈辱，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光芒的复杂注视下。
林凡带着两位风华绝代的师姐，衣袂飘飘，从容不迫地走下了迎仙楼。
直到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秦若雪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身体微微一晃。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羞耻感，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着那个男人平淡而又霸道的身影，以及那句……
“别再把自家的脸丢到外面来。”
她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当面羞辱却又无力反驳。
这个南域来的男人……
秦若雪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一缕鲜血从唇角溢出。
林凡！
她将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