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山的风裹着砂砾，刮在人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周琛勒住缰绳，望着前方狭长的黑风谷，谷口的巨石上隐约能看到突厥部落的狼头标记——这是阿史那伏念指定的交易地点，偏僻得连只飞鸟都不愿停留。
“将军，这地方三面环山，万一有埋伏，咱们连退路都没有。”副将李恪压低声音，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眼神警惕地扫过谷两侧的山崖。他身后跟着二十名精锐亲兵，每人都背着连发火铳，而装着十把空铳的木箱就放在周琛的马旁——这是周琛早就设好的局，真铳都藏在谷外三里地的密林里，只等信号一响就冲进来。
周琛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望远镜，镜片里突然闪过一点金属反光。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阿史那伏念根本没打算好好交易。“按原计划来，别露破绽。”他拍了拍李恪的肩膀，率先催马走进黑风谷。
刚到谷中央，就听到山崖上传来一阵狂笑。“周将军果然守信！”阿史那伏念穿着黑色皮甲，站在土坡上，身后的突厥士兵纷纷探出头，弓箭拉得满弦，箭头直指周琛一行人。他身边站着两个亲兵，手里各提着一个布包，看样子像是装草药的袋子。
“伏念可汗，”周琛勒住马，语气平淡，“我的东西带来了，你的龙胆草呢？”他故意把“可汗”两个字咬得很重——阿史那伏念一直想继承统叶护的可汗之位，却只能躲在肯特山当缩头乌龟，这话无疑是在戳他的痛处。
阿史那伏念的脸色果然沉了沉，他挥了挥手，让亲兵把布包扔下来。“你先看看是不是你要的东西，”他盯着周琛身边的木箱，眼神贪婪，“只要我确认火铳是真的，这些草药就全是你的。”
李恪翻身下马，捡起布包打开，一股草药香飘了出来。他捏起一点黑色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转头对周琛点头：“将军，是龙胆草。”
周琛心里冷笑，阿史那伏念倒是舍得下血本，就是不知道这草药是不是真的能用。“把箱子打开，让伏念可汗看看。”他对亲兵说。
木箱被打开，十把锃亮的连发火铳躺在里面，阳光照在枪管上，晃得突厥士兵眼睛直眨。阿史那伏念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刚要开口让手下去拿，周琛突然大喊：“动手！”
话音刚落，李恪突然将布包里的“龙胆草”扔在地上——那根本不是草药，而是染了颜色的锯末！与此同时，周琛的马突然人立而起，他顺势从马背上跃起，手里的信号枪“砰”地一声，红色信号弹直冲云霄。
山崖上的突厥士兵还没反应过来，谷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藏在密林里的亲兵举着真铳冲了进来，枪口对准山崖上的伏兵。“砰砰砰！”连发火铳的轰鸣声在山谷里回荡，突厥士兵纷纷中枪倒地，弓箭散落一地。
阿史那伏念脸色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周琛竟然早有准备。“快！杀了他们！”他拔出弯刀，想指挥手下冲下去，可刚迈出一步，就看到周琛甩出一根套马索，绳圈精准地缠住他的脚踝。
“啊！”阿史那伏念惨叫一声，摔在土坡上，滚到周琛面前。周琛踩着他的胸口，弯腰拿起一把空铳，掰开枪管——里面空空如也，连火药的痕迹都没有。“你以为我真会拿十把真铳跟你换草药？”周琛的声音冰冷，“阿史那伏念，你这点心思，还不够我看的。”
阿史那伏念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周琛踩得更紧。他喘着粗气，突然大笑起来：“周琛，你别得意！刚才那是假的，真的龙胆草藏在野狼谷，那里有我的精锐士兵，还有陷马坑和绊马索，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拿！”
周琛眼神一沉，野狼谷他知道，那里地形比黑风谷更复杂，全是密林和沼泽，确实是设伏的好地方。“把他绑起来，押回营地。”他对亲兵说，又转头对李恪道，“通知下去，让兄弟们带上长竹竿和盾牌，跟我去野狼谷。”
半个时辰后，周琛带着队伍来到野狼谷。谷口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干草，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周琛让人用长竹竿一探，“咔嚓”一声，竹竿直接掉进了一个深约三尺的陷马坑，坑里的尖木闪着寒光。
“果然有陷阱。”周琛冷笑，让亲兵用盾牌铺在地上，一步步往前推进。遇到绊马索，就用弯刀砍断；发现陷马坑，就用石头填满。就这样走了约一里地，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弓弦声——阿史那伏念的精锐士兵藏在密林中，朝着他们放箭。
“举铳！射击！”周琛下令。连发火铳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密林里的突厥士兵惨叫连连，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周琛让人进去搜查，很快就从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五十多包龙胆草，每一包都用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还散发着新鲜的草药香。
“将军，找到龙胆草了！”亲兵兴奋地喊道，把草药搬到周琛面前。
周琛刚要让人把草药装车，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他回头一看，是孙思邈派来的信使，信使脸色焦急，翻身下马就跪了下来：“将军！不好了！都蓝首领的儿子染上了炭疽，病情很重，孙先生说需要大量龙胆草煮药，再晚就来不及了！”
周琛心里一紧，都蓝刚放下戒心，要是他儿子出事，之前修复的信任肯定会再次破裂。“李恪，你带一半草药回营地，交给孙先生，务必治好都蓝的儿子。”他对李恪说，又指了指剩下的草药，“剩下的我带着，咱们尽快赶回牧场，还有很多病马等着用药。”
李恪接过草药，立刻带着人往回赶。周琛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龙胆草，心里清楚，这场马瘟危机还没彻底结束，但至少现在，他们有了翻盘的资本。他勒转马头，朝着回纥牧场的方向疾驰而去，风在耳边呼啸，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坚定——只要能守住草原联盟，这点困难，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