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帐（现在好歹像个样子了）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那张标着七个闪烁光点的北境地图铺在中央，像一张催命符。
“分兵！”凌曜一巴掌拍在地图上，震得旁边水杯里的水都在晃，“没别的选择！”
【妈的，最讨厌这种选择题了！】
下面坐着的议会成员们脸色各异。
巴顿队长抱着胳膊，眉头拧成疙瘩：“分兵？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再分开了，不是等着被黑袍人各个击破吗？”
游牧部落首领巴图尔直接啐了一口：“呸！懦夫才分开！真正的勇士就该集中力量，直接去干那个最大的！”他手指头差点戳到地图中央的寂灭圣殿。
云禄，那个云家管事，则慢悠悠地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他可能觉得自己很有谋士风范）：“兵者，诡道也。分进合击，未尝不可。只是这兵力分配，任务指派，须得仔细斟酌...”
【斟酌你个头！】凌曜心里吐槽，【再斟酌下去信标都建好了！】
阿尔文推了推眼镜，试图用数据说话：“根据情报，信标激活的能量波动正在稳步增强，数学模型显示，留给我们的时间窗口最多不超过二十天。集中力量逐个击破，时间上确实...”
“不够！”凌曜打断他，“七个信标，分布在天南地北！等我们吭哧吭哧拆完一个，跑到下一个，黄花菜都凉了！”
他环视众人，语气不容置疑：“必须分兵！而且要快！”
“怎么分？”墨言简意赅地问到了核心。
凌曜深吸一口气，把他和墨、苏婉、雷克斯私下吵（划掉）讨论了大半夜的方案抛了出来。
“兵分三路！”
“第一路，尖刀队。”凌曜指向地图上那个标注为“泣风峡谷”的光点，那里是情报中守卫最森严的信标，“由我和墨带队，抽调各营最精锐的好手，目标就是这个最难啃的骨头！”
众人一阵骚动。泣风峡谷易守难攻，守卫森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龙潭虎穴。
【不就是玩命吗？】凌曜心里嘀咕，【小爷我熟！】
“第二路，支援与机动队。”凌曜的手指移向地图上其他几个模糊的光点区域，“由云枫和苏婉带队，带领一支快速反应部队。你们的任务有两个：一，伺机破坏其他位置相对明确的信标；二，也是更重要的，支援周边那些正在被黑袍人清剿、或者有可能建立信标的小型抵抗势力和部落！我们不能只顾自己！”
云枫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委以如此独立的重任。苏婉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三路，守家！”凌曜最后指向营地本身，“由雷克斯坐镇，巴顿队长、石喉长老、云禄管事辅助，统筹全局，防御家底！同时，加快新兵训练和装备生产！”
方案抛出，帐内顿时炸了锅。
“不行！太危险了！”巴顿第一个反对，“你和墨先生是营地的核心，怎么能一起去涉险？”
“正是！”云禄也赶紧附和，“守望者大人乃万金之躯，岂可轻犯险地？不如让云枫少爷...”
“打住！”凌曜抬手制止他，“就是因为危险，才得我们去。不然谁搞得定？”他顿了顿，看向云枫和苏婉，“而且，我相信云枫和苏婉的能力，独当一面没问题！”
云枫听到这话，下巴不自觉地抬高了两分。苏婉则对凌曜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巴图尔嚷嚷道：“那俺呢？俺们游牧的勇士可不能窝在家里！”
“放心！”凌曜早就想好了，“巴图尔首领，你和你的人，一半跟我去泣风峡谷，我们需要你们的正面攻坚能力！另一半，跟云枫他们行动，需要你们的机动力！”
巴图尔这才满意地哼哼两声。
雷克斯一直沉默着，直到这时才开口，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家里，交给我。”
有他这句话，凌曜心里踏实了不少。
【老雷虽然残血，但镇宅还是够用的。】
又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争）论（吵），细节被不断完善。阿尔文和他的小组负责根据最新情报，尽可能精确信标位置和规划路线。后勤部门开始疯狂调配物资，准备三支队伍的不同需求。
整个营地像一台突然接到最高指令的战争机器，轰然加速运转起来。
离别的气氛，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悄然弥漫。
凌曜在自己的工坊里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他把那个修了又修、看起来更加破旧的规则稳定器戴在手腕上，又往卡包里塞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新作品。
墨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放下一套轻便却坚韧的内甲：“穿上。”
凌曜接过来，触手冰凉，却蕴含着不错的防护能量。“哟，老墨，这么关心我？”
墨面无表情：“你死了，麻烦。”
凌曜：“...”
【就知道！】
另一边，云枫也在仔细擦拭着他的卡牌匣，眼神复杂。苏婉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小巧的香囊，散发着宁神静气的草药香气。
“带着，或许有用。”
云枫接过，别扭地说了声：“...谢谢。”
苏婉笑了笑：“第一次独立带队，紧张吗？”
云枫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谁、谁紧张了！这种小场面...”
苏婉也不戳穿他，只是轻声道：“互相照应。”
营地门口，三支队伍准备出发。
凌曜和墨带领的尖刀队人数最少，不到三十人，但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稳，是真正的百战精锐。游牧战士们骑着高大的雪地战狼，显得格外彪悍。
云枫和苏婉的机动队人数稍多，约五十人，配置均衡，卡兰城士兵和游牧战士混编，还带了几个治疗师和工匠。
留守营地的人们都出来送行，雪莉眼睛红红的，把好几个装满肉汤的水壶塞给凌曜。
“凌大哥，一定要小心啊！”
凌曜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等你凌大哥砸了那破信标回来！”
他翻身上了一头...呃，临时征用的、看起来不太情愿的雪地牦牛。没办法，泣风峡谷那地方，普通马匹根本走不了。
【这坐骑...有点掉价啊。】凌曜心里吐槽，但脸上还得维持队长的威严。
他看向另一边已经骑上马的云枫和苏婉，扬声喊道：“喂！云少爷！苏大医师！别走太远，等我们搞定回来支援你们！”
云枫哼了一声，扬起下巴：“管好你自己吧！别到时候还要我们去救！”
苏婉则温柔地挥了挥手：“一切小心。”
凌曜最后看向站在营地大门处，被雪莉和阿尔文扶着的雷克斯。两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发！”
凌曜一挥手，三支队伍，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如同利箭般射入茫茫雪原。
凌曜回头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熙熙攘攘的营地，心中莫名地空了一下。
一直以来，他们几个人几乎都是共同行动。这次分开，还是头一遭。
【可别真出什么事啊...】
他甩甩头，把这不吉利的念头抛开，用力一拍牦牛屁股。
“驾！老牛，跑快点！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家吃肉！”
牦牛不满地哞了一声，喷出一团白气，不情不愿地加快了脚步。
风雪渐起，模糊了三支队伍远去的背影。
分兵，是冒险，也是无奈。
是机遇，也可能是陷阱。
前方的路布满荆棘，但“曙光”的脚步，已然无法停下。
无论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他们都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