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的指尖还残留着天火灼烧镜面的余温,那道焦痕正在缓慢愈合。他没有收回手,而是将掌心贴在冰冷的石壁上,借风系魔能感知外界的能量流向。雨晴的意识已经从镜中世界撤回,但她的本源仍在轻微震颤,像是被某种频率持续牵引。两人没有说话,契约感应中只有一道明确的共识:被动防御只会让追踪加深,必须主动切断源头。
他换上骑士团的银灰披风,领口别着低阶侍卫的铁质徽章。这是从一名巡逻落单的侍卫身上“借”来的,对方现在正躺在北门暗巷里,昏睡至天明。莫凡将火系魔能压到最低,只留一丝风在经脉中游走,用来监听周围十步内的动静。圣城的巡逻制度严密,新面孔很难混入核心区域,但低阶侍卫轮换频繁,只要不出错,没人会多看一眼。
交接点在钟楼西侧,两名骑士正在核对任务清单。莫凡靠在墙边,假装整理护腕,风系低语悄然散出,捕捉到断续的指令:“……北门车队,特殊收容级,不得记录,不得上报。”他眉梢微动,那句话重复了三遍,像是被加密后又强行解码的残音。
他退出监听范围,指尖在掌心划出一道风痕,将刚才的路线刻进记忆。北门是物资进出的冷线,平日只运补给,从未有过“收容级”标注。他沿着预定巡逻路线前行,在必经的石桥下,将一缕风系魔能注入石缝,留下隐形印记。只要车队经过,风痕会自动偏转方向,形成追踪链。
与此同时,雨晴盘坐在静室中央,双手交叠于膝上,一缕冰晶自指尖延伸,凝成信使形态。她没有睁开眼,但识海中已浮现出莫凡布下的风之印记轨迹。信使顺着那条线疾行,如同霜雾掠过地面。她知道,这次行动不能暴露身份,冰晶信使必须做到“无形”。
车队出现在视野时,车厢由黑曜石合金铸造,表面刻满镇压符文。常规冰晶无法渗透,她将指尖轻点心口,一丝凝心之泪的余韵缓缓渗出。这不是用于保命,而是作为“真实映照”的引子。泪光融入信使,其形态瞬间变得近乎透明,像一滴水落入深潭,无声滑入车厢缝隙。
车内景象浮现。一名少女被束缚在中央,脖颈处有灼烧痕迹,双眼紧闭,呼吸微弱。雨晴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是唐月的同窗,曾在第305章被标记为“失踪”,档案上写着“仪式失败,已清除”。可她不仅活着,还被封在禁闭车厢中,体内魔能被某种装置抽离,维持在濒死边缘。
信使继续扫描,发现她手腕内侧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形似齿轮。雨晴瞳孔微缩。那是时空巡查者的身份烙印,二十年前就已废止。她立刻切断连接,但那一眼已足够确认:这不是普通囚犯,而是被刻意隐藏的活体样本。
她将信息通过契约感应传给莫凡,同时操控三具冰傀儡从不同方向逼近车队。冰晶信使则在空中展开,化为霜网,悄然覆盖整支队伍。她不打算强攻,只要拖延十秒,让莫凡有机会突入。
莫凡感知到信息传入的瞬间,正巧走到北门石桥。风痕已偏转,指向东侧密道。他加快脚步,在拐角处撞见巡逻队长。对方皱眉:“新来的?北线不归你管。”
“接到临时调令。”莫凡低头,语气平静,“说是北门有魔纹泄露,让我来检查阵眼。”
队长盯着他看了两秒,挥手示意放行。莫凡走过时,掌心的风系魔能微微一震——对方的徽章内侧,有一道极淡的黑纹,与车队车厢上的符文同源。
他没有停留,顺着风痕疾行。刚转过密道弯口,便看见车队被霜网笼罩,三具冰傀儡从高墙跃下,精准撞击车轮关节。守卫还未反应,莫凡已冲出阴影,风火刃在掌心成型,直劈车锁。
黑影从车顶掠下。
莫凡本能侧身,火刃横扫,对方竟以空手接下,掌心泛起一圈螺旋魔纹,将火焰瞬间吞没。他瞳孔一缩,借反冲力后跃,风系锁链同时缠向对方脚踝。那人轻抬腿,魔纹流转,空间微颤,锁链竟在半途扭曲断裂。
雨晴在静室中察觉异样,冰晶信使立刻转向,捕捉到那人的面容。黑袍兜帽被风掀开一角,露出左脸——皮肤上刻着完整的螺旋魔纹,银灰色瞳孔中似有星轨旋转。她指尖一颤,脑海中瞬间浮现古籍《时空巡查录》的记载:“银瞳者,掌时空密钥,巡界于裂隙之间。”
面具在第二次交手时碎裂。
莫凡的风火刃擦过对方颈部,碎片飞溅。那张脸完全暴露在光下,与古籍插图分毫不差。他没有迟疑,风系锁链再次涌出,这一次缠住对方双臂,强行压制其动作。雨晴的冰晶信使趁机侵入其识海,捕捉到一段残影:一座悬浮于虚空的观测站,银袍男子手持齿轮密钥,正将一道光束注入时空裂痕。画面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圣城大主教的身影,将一枚黑纹符印按入其额头。
黑袍人身体剧烈一震,魔纹开始自燃。他试图启动空间折叠,可记忆封印正在反噬,意识在忠诚与真相间撕裂。雨晴的声音通过冰晶信使传入:“你不是叛徒……你是被篡改的守门人。”
那人银瞳剧烈震颤,嘴角溢出黑血。他张了张口,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救……她……”
话音未落,空间开始塌缩。莫凡立刻后撤,风火刃护在身前。雨晴切断冰晶信使连接,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那人的右手——掌心有一道旧伤,形状与唐月耳后的月牙胎记完全吻合。
莫凡站在原地,风系魔能仍在监测空间波动。雨晴的意识回归本体,指尖残留着信使断裂的刺痛。她没有睁眼,只是将手覆在心口,那里,凝心之泪的余韵仍在微微发烫。
车队已被冰傀儡彻底封锁,囚犯尚在昏迷。莫凡走过去,掀开车厢门,冷光映出少女脖颈上的灼痕。他伸手探向她手腕内侧的齿轮刻痕,指尖刚触碰到皮肤,那道刻痕突然泛起微光,与他掌心的风系魔能产生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