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残片在她掌心微微震颤,频率与心口的冰凰本源相反,却诡异地同步跳动。雨晴没有低头看它,只是将手指收紧,让那棱角刺入皮肉。痛感传来,她确认自己还清醒。
莫凡站在她身侧,火系星图在体内沉寂,仅余一丝温热顺着契约连接缓缓流动。他没问她是否准备好了,因为她从不会说“是”——她只会做。
“它在等我离开。”她开口,声音很轻,却穿透底舱的金属回响,“只要我一退,恶念代码就会引爆方舟核心,撕开现实裂口。”
莫凡眼神一凝。
“那就别退。”他说。
她摇头:“必须走。但不能让它觉得我们在逃。”
她抬起手,将那枚残片按向心口。皮肤未破,可那一瞬,像是有另一颗心脏嵌入体内,与冰凰本源对峙搏动。她的呼吸滞了一瞬,脖颈处的晶格裂痕骤然加深,蔓延至锁骨下方。
恶念代码被激活了。
底舱深处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某种沉睡机制被唤醒。动力舱中央的机械核心开始逆向旋转,符文阵虽已熄灭,但内层结构正重新排列,形成一座倒悬的钟形光幕——时空炸弹的倒计时已启动。
“现在。”她说。
莫凡立刻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两人掌心相对,魔能尚未释放,但契约的共鸣已经拉紧。他知道这一击必须精准,不能快,不能慢,要与她的节奏完全重合。
雨晴闭眼,以冰凰心源为轴,回溯体内最后一丝纯净魔能。她的经脉早已布满细微裂痕,每一次能量流转都像在碎玻璃上行走。她不再压制伤势,反而任其扩散,借痛觉维持意识清醒。
莫凡感受到她的变化,立刻切断星图回路。狂暴的火系能量被压缩至掌心一点,不再依赖图腾共鸣,只凭两人之间的契约感知节奏。火焰在他指尖跳动,却不灼人,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驯服。
她睁开眼,从心口逼出一滴凝心之泪的残核。它悬浮在两人掌心之间,微弱却稳定,泛着银蓝色光泽。这不是防御之泪,而是转化之核——能将致命伤害化为守护力量。
“用它。”她说。
莫凡点头,将火焰缓缓注入泪核。狂暴的热流在接触瞬间被柔化,化作温润暖流,顺着冰系脉络渗入她的经脉。两种能量在泪核中交融,不再是对冲,而是共振。
他们同时出手。
冰与火顺着机械核心的接口注入,沿着善念代码的路径推进。光幕剧烈震颤,倒悬的钟形结构开始崩解,但并未爆炸,而是向内塌陷,形成一道螺旋状的能量通道。
方舟解体开始了。
金属外壳从接缝处断裂,一块块剥离,坠入海沟。动力舱崩塌,能量导管爆裂,暗蓝色的病毒残余在海水中化作尘埃。整座方舟像一座沉没的钟楼,在无声中瓦解。
但解体引发的后果远超预期。
空间开始扭曲。一道巨大的时空漩涡在方舟原位生成,吞噬周围的海水与残骸。裂口边缘泛起不自然的灰白色光晕,那是现实维度被撕开的征兆。若不阻止,这片海域将永久成为时空断层,连接无数错乱位面。
雨晴咬牙站稳,双腿已因本源透支而发颤。她抬手,将剩余的冰凰本源全部释放。能量自心口涌出,顺着脖颈的晶格裂痕蔓延至全身,最终注入地面。
冰火太极阵成形。
阵纹由她身体燃烧的本源勾勒,每一道都是不可逆的损伤。太极双鱼以冰霜与火焰交织而成,缓缓旋转,挡在漩涡前方。它无法彻底封印裂口,但能延缓吞噬速度,争取时间。
“定位节点。”她喘息着说。
莫凡仰头,火系感知穿透层层海水与空间乱流,锁定远方一处稳定坐标——埃及金字塔下方的古老星轨交汇点。那是初代时空巡查者留下的锚点,至今仍在运转。
他唤出朱雀图腾,不再具象化为虚影,而是将整团精纯火能压缩成一道引路之焰。火焰呈金红色,笔直射向太极阵眼,点燃其中心一点。
太极阵骤然加速旋转。
一道窄而稳定的光隙在阵中撕裂,通向归位通道。它不像传送门,更像一道缝合现实的针脚,微弱却坚韧。
“走。”他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没动。
“你先。”
“我不走第二次。”他声音低沉,“上次在博城,你把我拉回来。这次,换我带你回去。”
她看着他,没再争辩。
他知道她已无力跃行。
莫凡将最后的火能注入她体内,短暂激活冰凰心跳。她的双腿恢复一丝力量,勉强能站立。他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两人并肩冲向光隙。
漩涡的吸力增强,太极阵边缘开始崩解,冰霜碎裂,火焰熄灭。最后一道阵纹在他们身后断裂时,他们的身影已跃入通道。
雨晴在穿越瞬间回望。
方舟残骸在漩涡中化为尘埃,而那道撕裂的现实边缘,竟浮现出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它由冰与火交织而成,双翼展开横跨海沟,一声清鸣响彻深海。
裂痕开始闭合。
光隙收窄。
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道尽头。
海底归于寂静。
片刻后,一枚微小的冰晶从通道残余波动中坠落,轻轻触到海底岩层。它的结构不规则,内部却浮现出与冰凰心源完全逆频的波纹。
它静静躺在那里,像一颗被遗落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