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杖顶端的水晶还在发烫，雨晴的手贴着它，手指下面能感觉到一点震动。她没动，莫凡也没说话，就站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呼吸有点重。刚才跳下来那一下太用力了，他手臂上还留着火的热度，但肌肉已经开始疼了。
一滴眼泪从她指尖冒出来。
不是因为她难过，是身体自己反应出来的——凝心之泪自动流出来，顺着手指滑进水晶缝里。就在那一刻，水晶里面的人影轻轻晃了一下，接着一道蓝色的光从杖尖射出，沿着地面一直延伸到通道尽头的裂缝里。
“这是……完整的路。”她说。
莫凡看着那道光，点了点头。他弯腰，手按在旁边一块烧黑的金属上——那是太阳神战车炸开后留下的能量核心，还没完全熄灭。他手掌一收，把剩下的火抽出来缠在手臂上，然后猛地拍向地面。反冲力推着他和雨晴往前走，蓝光在脚下继续延展。每走一步，两边的石壁上就闪出半透明的符文，很快又消失。
地面突然裂开了。
裂缝从脚边开始，很深，看不见底。雨晴抬手，冰从她袖子里蔓延出去，在空中变成一层层浮起来的台阶。她没回头，但她知道莫凡一直跟在她左后方半步的位置，从来没有变过。他们配合太多次了，这种节奏已经成了习惯。
光的尽头是一扇门，嵌在石头里，表面结着冰，上面的花纹和她的权杖上的冰凰图案一模一样。更奇怪的是，这些纹路和她平时穿的凤凰羽衣背面的暗纹完全对得上。
“它在等你。”莫凡说。
她没回答，伸手去碰冰面。手指刚碰到，冰就开始融化，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像睡着了一样，随着她靠近，慢慢亮了起来。
“需要冰凰本源。”她低声说，“但幼体才融合完复制体的数据，现在很虚弱。”
莫凡看了她一眼，忽然抬起手，在掌心划了一道口子。血刚流出来，就被他手里的火焰裹住，变成一条红色的火线。他一句话不说，直接把这团血火按在门边第一个符文上。
火线沿着符文爬行，可才点亮两个，就被冰反推回来，火光一下子暗了。
“不对。”他皱眉，“它要的不是力量，是要匹配的东西。”
雨晴闭上眼睛，拿下权杖，扯下一缕银发。她把剩下的冰凰本源注入发丝中。银发立刻发出蓝光，她轻轻把它按在第一个符文上。
符文亮了。
一个接一个，顺着她的头发为引，整圈符文都亮了起来。门上的冰全部化掉，露出里面的凹槽——正是她凤凰羽衣背面的完整图样，每一根羽毛的位置都和记忆里一样。
莫凡马上动手，用血火沿着这些纹路画守护咒文。奇怪的是，这次火焰不再被冰排斥，反而像是被吸引过去，紧紧贴在纹路上，形成冰和火缠在一起的线条。每完成一段，那部分就亮起来，像是真的活了过来。
“它认你。”雨晴说。
“不是认我。”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老伤，“是认这个动作。我们刻过太多遍了。”
最后一笔落下时，门内传来低沉的震动。整扇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圆形空间。中央飘着一块菱形水晶，有很多裂痕，却还在微微跳动，像有心跳一样。
雨晴走近几步，胸口的幼体突然轻轻颤了一下。她把手按在心口，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动从水晶传来——和她体内的冰凰本源频率相同，但更古老，也更沉重。
莫凡把太阳神战车剩下的能量注入水晶底座。能量一接触，水晶表面就出现了画面。
一万年前。
冰凰和龙帝跪在一座高台上，面前是一个模糊的古神虚影。古神的声音没有从嘴里发出，而是直接在空中响起：“要继承神格的人，必须吞噬特定的血，才能镇压混沌。”
冰凰抬头，展开翅膀，声音很冷：“我们不杀无辜的人。”
古神沉默了一会儿，身影开始扭曲：“那你们就没有容器，也没有退路。”
画面到这里就停了，但水晶还在震动，好像还有后续。雨晴盯着那个画面，忽然发现冰凰的眼神——不是生气，也不是坚决，而是带着怜悯。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就像每次她用凝心之泪时，心里那一瞬间的痛。
“它早就知道结局。”她轻声说，“但它还是选择了拒绝。”
莫凡没说话，把手放在她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她没躲，反而轻轻靠了一下。这个动作很小，但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不用解释，也不用安慰，只要知道对方在就行。
水晶再次闪动，画面继续。
古神消失后，冰凰和龙帝转身面对一块和眼前一样的菱形水晶。他们把自己的本源注入其中，留下一句话：“双使归来，不是为了继承，而是为了寻找新的容器。使命不在神格，而在选择。”
画面结束了。
雨晴站着不动，手指微微收紧。她一直以为“双使”是注定要承接神格的人，但现在明白了，她们的任务不是成为容器，而是找到愿意承担这份责任的人。
这时，幼体突然从她胸口飞出，毫不犹豫地撞向水晶中心。
“等等！”莫凡本能想拦，却被雨晴拉住了。
“让它去。”她说，“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幼体融入水晶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动。水晶上的裂痕开始愈合，但同时，一股能量逆流而上，冲向莫凡刚才刻下的火焰路线。冰从符文深处涌出，快速盖住火焰，咒文开始断裂。
“要断了。”莫凡低声说。
雨晴立刻把手按在心口，把所有的心源之力集中到幼体身上。她能感觉到它的挣扎，一边被拉扯，一边坚持自己的意志。
“你不是工具。”她轻声说，“你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选择。”
话刚说完，冰流突然变了。不再是攻击，而是变得温和，像是在回应她的话。火焰路线重新稳定，最后一段咒文慢慢连上了。
水晶终于安静下来。
表面出现两个掌印的凹槽，位置交错，大小刚好能放下他们的手。边上刻着一行小字：“待共鸣者合印，启封新容器之途。”
莫凡看了一眼那两个凹槽，没伸手，只是转头看向雨晴。
她正看着水晶，睫毛轻轻抖了一下。一滴泪从眼角滑下，还没落地，就被水晶吸了进去。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停在她面前。
她低头看了看那只手，旧伤还在，血已经干了。她没说话，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