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送会散场，人群像退潮般涌出礼堂，兴奋、起哄、议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充斥着初夏的夜空。程安妤还被齐悦拉着叽叽喳喳地讨论刚才的节目，感觉脑子嗡嗡响。
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握住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是沈图南。
他眼睛亮得惊人，里面还残留着刚才在台上唱歌时的专注和一点点未散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炽热的决心。他耳根还红着，声音却比平时低沉沙哑：
“宝宝，跟我来一下。”
他甚至没给程安妤反应的时间，也没理会旁边齐悦瞬间瞪大的眼睛和“哦莫哦莫”的口型，拉着她就往礼堂侧面人少的小花园走。
“沈图南你干嘛……”程安妤被他拽得踉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小花园的角落，高大的香樟树投下浓重的阴影，隔绝了大部分喧嚣和灯光。只有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彼此模糊的轮廓。
沈图南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膛微微起伏，那股熟悉的带着阳光和汗水的少年气息将她紧紧包裹。
“宝宝，”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执拗又带着点笨拙的凶狠，像是守护珍宝的狼崽，“我刚才唱的，你听到了吗？”
程安妤被他看得脸颊发烫，想低头却被他捧住了脸。
“我……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带着微颤“我知道我有时候很傻，会惹你生气，成绩没江亦好……但是我比他们都在乎你！我……”
他语无伦次，后面的话被堵了回去——
他猛地低下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充满占有欲的力道，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甚至有点横冲直撞，磕得程安妤嘴唇有点疼。但他紧紧抱着她，手臂箍着她的腰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是一种纯粹的、热烈的、带着少年人全部真心和不安的亲吻，像一团燃烧的火几乎要将程安妤融化。
程安妤的大脑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抵在他胸前，却被他更紧地抱住。她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混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像冰水一样泼了过来，打破了这旖旎又混乱的气氛。
“沈图南。”
两人猛地分开程安妤脸颊爆红，嘴唇还有些红肿，慌乱地看向声音来源。
阴影里，江亦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落在沈图南紧紧搂着程安妤腰的手臂上，没什么情绪却让周围的空气瞬间降了好几度。
沈图南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立刻将程安妤往身后一藏，梗着脖子瞪着江亦：“干嘛？！”
江亦没看他，目光转向程安妤声音平淡无波：“程安妤，学生会有份紧急通知，关于明天自主复习教室的安排，俞老师让你现在过去核对一下名单。”
他搬出了俞书兰和学生会，理由正当得让人无法拒绝。
沈图南皱紧眉头，一脸怀疑：“现在？都散场了！”
“俞老师还在办公室等。”江亦推了推眼镜，语气不容置疑，“很快，五分钟。”
程安妤看着江亦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又想到刚才那个激烈的吻，心里乱糟糟的，也想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暧昧氛围。她轻轻推开沈图南还环着她的手臂，低声道：“我……我去一下。”
沈图南虽然极度不情愿，但听到是俞书兰找，也不敢阻拦只好憋屈地嘟囔：“那……那你快点回来！我在这儿等你！”
程安妤点点头，跟着江亦往办公楼方向走。
然而，江亦并没有带她去办公楼，而是拐进了办公楼侧面一个更加僻静几乎没有任何光线的消防通道。
程安妤心里猛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停下脚步：“江亦，办公室不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
江亦突然转身，手臂一伸将她猛地抵在了冰冷的墙壁和他温热的身体之间。动作快、准、狠，带着一种与他平时冷静形象完全不符的强势和……危险。
“江亦你……”程安妤惊恐地睁大眼睛，想挣扎却被他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两只手腕扣住，按在头顶。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逼近的气息，清冽的薄荷味此刻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和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五分钟？”他低低地开口，声音近得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带着一丝嘲弄的冷意“骗他的。”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微凉，带着薄茧缓缓摩挲着她刚刚被沈图南亲吻过、还残留着温热和细微刺痛的唇瓣。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审视和……不悦。
“他亲你了？”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质问。
程安妤浑身僵硬，心脏狂跳恐惧和一种莫名的战栗交织在一起。
“回答我。”他的指尖微微用力。
“江亦你放开我！”程安妤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用力扭动手腕，却徒劳无功。
“放开？”江亦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瘆人。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带着一种绝望又偏执的疯狂。
“程安妤，你看不清吗？”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道关于你的未解难题……我好像，找到答案了。”
说完，不等她反应他猛地低头，咬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和沈图南那个毫无章法只有炽热的吻完全不同。它是冰冷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掠夺性。他毫不费力地撬开她的齿关，舌尖带着一种惩罚和标记般的意味，深入、纠缠，吞噬了她所有的呜咽和反抗。
程安妤被他禁锢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之间，手腕被牢牢扣住动弹不得。黑暗中，只剩下唇齿间霸道的气息和令人窒息的掠夺。屈辱、愤怒、恐惧，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被这种强势所勾起的生理性战栗，让她浑身发抖眼泪无声地滑落。
一吻结束，江亦稍稍退开气息也有些紊乱，黑暗中，他看着她泪湿的脸颊和红肿的唇瓣，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那里面有关于得逞的暗色，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他松开钳制她的手，后退一步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名单不用核对了。你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快步消失在了消防通道的黑暗里，仿佛刚才那个失控强吻她的人不是他。
程安妤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手臂环住膝盖，把脸埋进去，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消防通道外，是喧闹散场的人声。
通道内，是她被搅得天翻地覆的世界。
而小花园里，毫不知情的沈图南还在傻傻地等着他的宝宝，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继续刚才那个被打断的吻。
这场发生在黑暗中的掠夺，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