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混乱。
无数破碎的光影在眼前飞旋。
林风像被扔进了巨兽的胃袋里搅和。
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脑子里就一个画面——
星门坍缩前，白璃那道银发身影，孤零零挡在遮天骨龙爪下。
冰蓝和漆黑的光晕。
在死黑魂火前。
小得可怜。
“操！”
喉咙里滚出半句咒骂。
他猛地蜷身。
用还算完好的左臂护住头脸。
后背狠狠撞上什么硬物。
砰，骨头差点震断。
翻滚终于停了。
眼前金星乱冒。
“爹——”
墨瞳带着哭腔的尖叫扎进耳朵。
林风一个激灵，顾不上浑身散架的疼，
手脚并用爬起来。
“丫头！”
左眼血红四扫。
一片昏暗，像蒙了层厚厚的灰雾。
空气粘稠。
带着股子陈年墓穴的土腥味儿。
墨瞳就趴在几步外。
抱着丫头。
小脸煞白。
丫头蜷在她怀里。
小眉头皱着。
但心口那点暗金芒稳稳亮着。
林风扑过去。
粗糙的大手哆嗦着。
碰了碰丫头温热的小脸。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没事…没事就好…” 嗓子眼堵得慌。
“娘亲呢？” 墨瞳带着哭音问。
黑眼睛惊恐地看向四周。
只有灰蒙蒙的雾。
死寂一片。
林风心往下沉。
最后那一眼…
星门崩了。
白璃没跟出来。
“死不了。” 他咬着后槽牙挤出仨字。
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那冰块脸手段通天，
骨龙算个屁。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
右臂骨头裂开的地方针扎似的疼。
暗金星纹黯淡无光。
这鬼地方灵气稀疏的厉害，
恢复个毛。
“这…是坟里？” 墨瞳抱着丫头。
声音发颤。
林风眯着眼打量。
灰雾深处。
隐约有轮廓，
巨大，
沉默，
像蹲伏的巨兽脊背。
他拖着灌了铅的腿，
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摸。
墨瞳赶紧跟上。
雾气粘在皮肤上。
冰凉。
死气沉沉。
越走。
轮廓越清晰。
不是什么山。
是一座座…坟包。
巨大得离谱的坟包。
全由漆黑的星骸骨骼垒成，
像一座座倒扣的巨碗。
沉默地矗立在灰雾里。
坟包之间。
散落着无数断裂的巨大骨殖。
有的像巨矛。
有的如盾牌。
都蒙着厚厚的灰。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
“钥匙…埋哪个里头？” 林风舔舔干裂的嘴唇。
嗓子眼发苦。
这么多坟。
挖到猴年马月去？
“那边，” 墨瞳突然小手指向灰雾深处。
林风顺着看去。
啥也瞅不清。
“小妹妹…指…” 墨瞳低头。
林风心一跳。
只见丫头不知啥时候醒了。
大眼睛半睁着。
有点迷茫。
一只小手却无意识地抬着。
软软地指向灰雾深处某个方向。
小嘴还无意识地咂巴着。
像闻到了奶味儿。
道种感应？
林风左眼一眯。
“走！”
他当先开路。
拖着伤腿。
朝着丫头指的方向摸过去。
墨瞳抱着丫头紧跟。
小脸绷着。
怀里的噬星骷髅头。
眼窝里的猩红。
似乎亮了一丝。
灰雾越来越浓。
死气沉沉的压力。
像湿透的棉被裹上来。
林风胸口那点暗金核。
运转得跟老牛拉破车似的。
炼化星门碎片得来的那点星辰本源。
快耗干了。
右臂伤口又渗出血。
混着灰土。
粘腻腻的。
“爹…冷…” 丫头缩在墨瞳怀里。
小身子微微发抖。
心口的暗金芒都暗了点。
这鬼地方死气太重。
泉眼刚固的本源扛不住。
林风心急如焚。
脚步更快。
几乎是小跑。
“等等！” 墨瞳突然低呼。
林风刹住脚。
眼前豁然开朗。
灰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
露出一片不大的空地。
空地中央。
没有坟包。
只有一个东西。
一个…蛋？
足有半人高！
椭圆。
通体漆黑。
像最上等的墨玉。
表面却并非光滑。
布满了无数极其细密、扭曲、散发着不祥暗红光泽的诡异纹路。
如同凝固的污血。
蛋壳表面。
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粘稠的、不断缓缓蠕动的黑灰色苔藓。
散发出比周围浓郁百倍的死寂与…饥饿感。
像是某种活物的胃壁。
“什么鬼东西？” 林风头皮发麻。
这蛋给他的感觉。
比骨皇那血棺还邪。
墨瞳怀里的噬星骷髅头。
突然“嗡”地一下。
剧烈震颤起来，
眼窝里的猩红光芒暴涨。
如同烧红的烙铁。
直勾勾地。
“盯”着那颗诡异的黑蛋。
一股暴戾、混乱、带着原始吞噬欲望的凶煞之气。
毫无征兆地从骷髅头里爆发出来。
差点把墨瞳掀个跟头。
“小骨头，你干嘛？” 墨瞳手忙脚乱抱住乱跳的骷髅头。
“爹…” 怀里的丫头也突然挣扎起来。
大眼睛死死盯着那颗黑蛋。
小脸上没了害怕。
反而是一种…近乎渴望的急切？
她伸出小手。
朝着黑蛋的方向。
虚空抓着。
小嘴焦急地哼哼。
心口那点暗金芒。
一跳一跳。
像要挣脱束缚飞过去！
“丫头别动！” 林风一把按住墨瞳怀里的丫头。
左眼死死盯着那颗黑蛋。
不对劲，
太不对劲。
墨瞳的凶煞骷髅。
丫头的道种本源。
都被这鬼东西勾动了，
“离远点。” 他低吼。
拖着墨瞳就要后退。
晚了，嗡——。
那颗一直死寂的黑蛋。
表面那些暗红扭曲的纹路。
毫无征兆地…
亮了起来，
粘稠的暗红光芒。
如同活物的血液。
在纹路中疯狂流动！
覆盖蛋壳的黑灰色苔藓。
如同受惊的蛇群。
猛地收缩，
露出底下更多暗红发亮的诡异纹路。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极致混乱与吞噬意志的恐怖气息。
如同沉眠的凶兽睁开了眼。
轰然爆发，
瞬间锁定了…
丫头心口那点跳动的暗金芒。
“吼——！！！”
一声低沉、粘稠、仿佛来自九幽最底层的咆哮。
直接在三人神魂深处炸响！
不是声音。
是纯粹的精神冲击！
墨瞳小脸一白。
“哇”地喷出一口血！
怀里的噬星骷髅头红光大盛。
发出愤怒的嘶鸣。
死死抵抗。
林风眼前一黑。
神魂剧震，如同被巨锤砸中。
他闷哼一声。
嘴角溢出血丝。
全靠星纹骨痕硬抗。
最惨的是丫头，
小身子猛地一弓，
心口那点暗金芒如同风中残烛，
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小脸瞬间金纸一样白！
“哇——！”
一大口暗金色的血。
喷了墨瞳满身。
“丫头——” 林风目眦欲裂。
什么恐惧都没了，只剩滔天怒火。
“我操你祖宗。”
他右臂星纹骨痕猛地爆亮，
不管不顾，榨干最后一丝星辰本源。
暗金拳头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
朝着那颗邪气冲天的黑蛋。
狠狠砸去，
管你里面是什么。
动我闺女？
老子先砸碎你的壳。
拳头撕裂粘稠死气。
眼看就要轰中蛋壳——
那颗黑蛋正上方。
粘稠的死气灰雾。
无声无息地…
破开一个洞。
一只脚。
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