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撕开夜幕，砸在废墟边缘的断墙上，碎石炸成粉末。谢无妄从空中落下，右脚重重踩进焦土，雷锤拄地，紫电顺着锤身爬满整条手臂。他没看四周，第一眼就盯住叶璃插在火场边的月牙魂器——那圈狐火画出的光痕还在地上闪着，歪斜却不熄灭。
他知道她来过，也明白她为何留这道标记。
风把烟吹向他这边，带着烧焦的木头和金属味。他低头，在脚边的瓦砾里捡起一块发黑的金属片。手指一翻，xh-07四个字刻在背面，清晰得刺眼。
玄骸的装备编号。
他的呼吸停了一瞬，随即冷笑出声。这不是外流的残件，是完整的制式零件，只有内部人员才能拿到。商盟不可能有这种东西，除非有人把它们送出去，用来设局杀她。
他抬头扫视这片被炸毁的据点。火焰还在零星燃烧，但地下有动静，能量节点没有完全断绝。雷纹石左眼开始震颤，视野里浮现出三条暗红的导能路径，通向不同的地下通道口。还有两个人活着，躲在深处，没死透。
他动了。
一步踏出，雷锤砸进地面裂缝。轰鸣声炸响，百道紫雷从云层劈落，精准击中三处能量核心。爆炸接连响起，火球冲天而起，泥土与碎石被掀飞数十丈高。雷光交织成网，覆盖整个区域，地面像被犁了一遍。
两名幸存者从地道口滚出，满脸是灰，挣扎着想逃。一人刚爬出两步，头顶乌云翻滚，一道落雷直接贯穿后背，身体抽搐几下就不动了。另一个趴在地上，举起双手大喊：“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不是主谋！放过我——”
话没说完，谢无妄抬手一挥，雷锤横扫而出。狂暴的雷弧撞上地面，掀起一道电浪，将那人卷起又狠狠甩下。骨头断裂的声音混在雷鸣里，再无声息。
他站在原地，喘了口气，嘴角渗出血丝。强行催动九霄雷引术，经脉已经承受不住。但他没停下。
左手按住左眼眼罩，雷纹石正在发烫，表面裂开细纹，血从缝隙里渗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他没擦，反而仰头看向天空，声音低沉却清晰：“九霄——听令。”
夜空猛地一震。
云层中央出现旋涡，紫色雷光在其中凝聚，越聚越密。一道巨大的雷龙从云中探出身子，龙头昂起，双眼如熔炉般炽亮。它发出一声咆哮，震动天地，随即俯冲而下，张口将整片废墟吞入其中。
雷光炸裂，大地颤抖。残存的建筑、地道入口、埋藏的机关全部被雷火烧穿。高温让地面融化，岩石变成琉璃状结晶，冒着青烟。雷龙盘旋一圈，再次冲入云层，消失不见。最后一道雷电落下，插在废墟正中心，久久不散。
谢无妄单膝跪地，右手撑住雷锤才没倒下。喉咙发甜，一口血吐在焦土上，瞬间被高温蒸干。他抬起手抹去脸上的血迹，掌心沾满自己的血和雨水混合的湿痕。
他站起身，走到叶璃那道狐火光痕前。光已经微弱，几乎要熄。他蹲下，指尖划过地面，残留的温度还在。他知道她在这里等过，也知道她是在等他。
“诈我女人？”他低声说，声音沙哑，“我让你们连灰都不剩。”
这句话出口时，远处几名侥幸未死的商盟探子正躲在沙丘后观望。听见这话，其中一人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另一人咬牙想逃，可刚转身，头顶雷云压下，一道细小的雷蛇窜出，击中他的肩膀。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再不敢动。
谢无妄没再出手。他知道这些人已经吓破了胆，不需要再杀。他要的是震慑，是让所有想动她的人知道代价。
他走回废墟中心，将雷锤插入地面。双手交叠放在锤柄上，闭目调息。体内的雷能几乎耗尽，经脉像被刀割过一样疼。但他不能离开。
她在等一个信号。
他也需要确认她下一步要去哪里。
风刮过废墟，带起一片灰烬。雷云没有散，依旧低垂在头顶，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站在那里，铠甲残破，银发被风吹乱，左眼血迹未干，整个人如同从战火中走出的修罗。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没睁眼，但耳朵动了一下。
来人穿着紫金长袍，肩部缀着晶石，走路时步伐平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距离。他在雷光边缘停下，看着废墟中央的身影，沉默片刻，开口：“你毁了一个据点，杀了十几个外围成员，值得吗？”
谢无妄睁开眼。
来人正是玄骸大长老。
他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对方。
大长老看着他染血的脸，又看了看地上那块xh-07金属片，轻叹一声：“你知道这是谁给他们的？”
谢无妄握紧雷锤，指节泛白。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现在知道了该找谁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