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卧室里,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床上,苏漾翻了个身,手无意识地摸向身侧。
本该温热的位置,此刻只剩冰凉的床单。
这是她和季珩在一起后,他第一次晚上不回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
指尖划过屏幕上季珩的名字,却没拨通电话。
她不担心,季珩的心早被她牢牢攥在手里,就算真有什么变故,季氏的股份还在她名下,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依附别人的苏漾。
可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苏漾还是没睡着。
她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看来抑郁症的后遗症还没彻底好,少了季珩的温存,连睡眠都变得困难。
她索性起身,走到书房旁的摄影室。
里面挂满了她的作品,有国外留学时拍的落日,有创业初期拍的城市夜景,还有几张是季珩帮她拍的,画面里的她站在庄园的花田里,笑得比阳光还亮。
“明天给自己放个假吧。”苏漾对着照片轻声说,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明天不用准备文件,我休息一天。”
与此同时,温景然家的客厅里,季珩坐在沙发上,温景然刚把这半年的关键节点说完,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的就这些,你俩私下里的事,我总不能扒着门缝看,要想不露馅,最好再问问陈默或者管家。”
季珩没说话,直接拨通了陈默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陈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季总?这么晚了……”
“把这半年我和苏漾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一遍。”季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包括我每天做什么早餐,她开会到几点,还有……顾晏辰和她的接触。”
陈默瞬间清醒,想起上次泄露消息被发配去澳大利亚的经历,赶紧坐直身体:
“是!您失忆后每天早上都给苏小姐煮豆浆,放半勺糖,滤掉豆渣;苏小姐每周三下午会和林医生对接项目,您都会提前在楼下等她;今天,您看到顾总喝了苏小姐剩下的椰青美式,当场就脸色不好,提前走了……”
“顾晏辰还做过什么?”季珩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那个“失忆的自己”居然这么窝囊?
看到顾晏辰这么挑衅,居然只是脸色不好,没当场发作?
“没、没别的了,就是开会时偶尔和苏小姐讨论数据,顾总还想请苏小姐吃工作餐,被苏小姐以‘要陪您’拒绝了。”陈默赶紧补充,生怕漏了什么。
挂了陈默的电话,季珩又拨通了管家的号码,确认苏漾已经睡下,才让管家把他不在家时苏漾的日常细节说一遍。
她喜欢在傍晚喝冰美式,会在睡前看半小时书,上周还让厨房做了两次麻辣水煮鱼。
每听一个细节,季珩心里的嫉妒就多一分。
那个“失忆的自己”,居然陪着苏漾走过了半年的时光。
他给她煮豆浆,陪她等项目对接,看她吃喜欢的菜,甚至……和她一起躺在那张床上,做所有亲密的事。
那些他用尽心思都没得到的温柔,那个“傻子”居然轻易就拿到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苏漾的照片,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苏漾笑的时候会弯起眼角,她喝冰美式会先咬一口吸管,她晚上怕冷会往人怀里缩……
这些细节,都是那个“失忆的季珩”发现的,不是他。
他像个局外人,错过了苏漾最柔软的半年。
“你俩当初为什么闹离婚?”温景然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思绪。
季珩的眼神暗了暗。
还能为什么?
他以前的控制欲太强,把苏漾逼得太紧,甚至打算对顾晏辰下手。
可现在,他连对顾晏辰下手都不敢。
苏漾不会答应,他怕好不容易维系的关系又破裂。
“别怪我泼冷水,”温景然靠过来,语气带着点无奈,
“要不是你失忆,没了以前的控制欲,苏漾现在说不定还想着离婚呢。”
季珩没反驳。
他知道温景然说的是真的。
那个“失忆的自己”,用温顺和黏人留住了苏漾,而他,只能靠伪装才能继续待在她身边。
温景然走后,客厅里只剩下季珩一个人。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他对苏漾的思念像潮水般涌上来。
他想抱她,想闻她发间的栀子香,想听她带着睡意的呢喃。
“不等了。”季珩猛地站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他拨通了温氏私人医院季珩专属飞机主理人的电话,让他们立刻准备直升机。
他要回庄园,现在就回。
直升机升空时,季珩看着下方渐渐缩小的城市灯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快点见到苏漾,要把那个“失忆的自己”欠他的,一点一点补回来。
即使只是看她一眼,哪怕只能在她睡着时轻轻抱她一下,也好过在这里忍受思念的煎熬。
机身穿过云层,庄园的轮廓渐渐清晰。季珩攥紧了手心。
苏漾,我回来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包括“另一个我”,抢走你。